族中择一幼子抚养,继曹氏文叔之嗣。”
“父亲,这……”司马师略有迟疑,按律她当在被诛之列。
司马懿看了儿子一眼,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杀人,是为了立威。赦她,是为了示德。威德并施,方能长久。她要守她的节,我便成全她。让天下人看看,我司马懿,敬重的是什么。”
司马师立刻领悟:“是!儿子这就去办。”
当这道特赦与恩准的诏令送达那座充满血腥气的宅院时,夏侯令女脸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只露出一双沉寂如水的眼睛。她跪接诏书,没有任何表情。她用自己的血肉和决绝,为自己和那个名义上的夫家,争得了一线生机,也成了司马懿权力棋局中,一枚用来点缀“仁义”的特殊棋子。
暮色渐合,太傅府书房。
司马懿推开窗,寒意涌入。洛阳城在他的脚下,看似恢复了秩序,但那股无形的血腥气似乎仍未散尽。鲁芝等人的感激涕零,蒋济病榻上的无声控诉,夏侯霸在蛮荒小道上的仓皇奔逃,夏侯令女脸上永久的伤残……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韘。摧毁核心,收编枝叶,逼走隐患,乃至表彰烈女……每一步,都精准地服务于同一个目的——在废墟上,建立起只属于他司马氏的、牢不可破的秩序。洛水之誓的血色,正被一层名为“忠义”与“宽仁”的薄纱小心翼翼地覆盖起来。
这层面纱之下,权力的基石,正在无声地重新垒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