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抬头四望,指着远处半山腰隐约可见的几处茅舍檐角,“那边似有人家,小人腿脚快些,去唤几个乡人来帮手,兴许能挪开?”
柏灵筠看了看那遥不可及的半山腰,又看看眼前这仿佛从天而降的障碍,一丝微弱的不安掠过心头,但这感觉很快被“尽快清通道路”的念头压下。她一个深宅妇人,久不历外事,只当是运气不好,遇到了麻烦。“快去快回。”她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欸!夫人且在车内稍候,小人定速去速回!”老袁头如蒙大赦,连忙应了一声,紧了紧腰带,便小跑着向那山腰处的村落方向而去。
山道重归寂静,只剩下风吹过光秃秃枝桠的呜咽声,一阵紧似一阵。两名侍女在车内有些不安地交换着眼色,柏灵筠则重新靠回厢壁,闭上眼,试图平复心绪。时间在等待中仿佛被拉长了,每一息都显得格外缓慢。山林过分的安静,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拢,那被强行压下的不安,又开始如细小的水泡般从心底冒出。
就在老袁头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后不久,异变陡生!
山道两旁的灌木丛中,猛地窜出七八条黑影!这些人皆以黑布蒙面,动作迅捷如豹,默不作声,直扑马车而来!
“啊!你们是什么人!”一名侍女刚发出半声惊呼,车窗便被猛地拉开,一只粗壮的手臂探入,精准地扼住了她的脖颈,将她后半截尖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再无声响。
另一名侍女吓得魂飞魄散,缩在车厢角落,浑身抖如筛糠。
柏灵筠惊得面色惨白,心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看到其中两人利落地用匕首割断套马的绳索,迅速将两匹受惊的马匹牵走。与此同时,另外几人毫不耽搁地将手中携带的瓦罐奋力泼洒在马车四周——刺鼻的火油味瞬间弥漫开来,浓烈得令人窒息!
直到此刻,柏灵筠才彻底明白!这不是意外,这根本就是一场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的谋杀!
“不——!”她绝望地拍打着坚固的车厢壁,指甲在木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支被点燃后狠狠掷到浸满火油的车厢帷幔上的火把。
“轰——!”
烈焰遇油,发出爆燃的怒吼,橘红色的火舌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瞬间将整个车厢吞没!灼热的气浪如同实质,扑面而来,几乎点燃了她的睫毛和发丝。浓烟滚滚涌入,辛辣刺喉,木质车厢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迅速化作一个熊熊燃烧的、绝望的囚笼。
那些黑衣蒙面人冷漠地看着火势冲天而起,确认车厢已被烈焰彻底包裹,内部绝无生还可能。为首一人打了个干净利落的手势,一行人便如同来时一般,迅捷无声地退入茂密的山林,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
几乎就在马车燃起的同时,山道的另一侧岔路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司马彤(司马懿第八子,张夫人所生,此张夫人非张春华)策马狂奔,额角见汗,目光紧盯着前方草丛中若隐若现的一抹灰影——那是他追了半日的猎物,一只极为罕见的白獐。
为了堵截这灵巧的畜生,他脱离了同游的友人,独自闯入了这条陌生的山坳。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前方山道拐弯处传来的异响和骤然腾起的浓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下意识地勒住马缰,隐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
他看见那辆燃烧的马车,以及几个迅速没入林间的黑色背影。距离有些远,他起初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哪家不走运遇到了山匪劫道,走了水。然而,就在那为首的黑衣人即将消失在林木深处时,他或许是为了确认成果,习惯性地回头,最后瞥了一眼那冲天的火光。
就这一眼,让司马彤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张脸,尽管蒙着面巾,但那独特的眼神,那侧脸的轮廓,尤其是转身时腰间佩刀刀柄上那个模糊却熟悉的标记——他绝不会认错!是石奴!长兄司马师麾下,那个永远隐藏在阴影里,专门处理那些不能见光之事的心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