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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英。
和他同姓。
王建军的手开始发抖。他猛地打开车门,冲着墓园方向大喊:“喂!你的东西落下了!”
只有风声回应。
“喂!穿白衣服的姑娘!”
墓园寂静无声,墓碑在雪地里像一排排牙齿。
王建军咽了口唾沫,不敢久留。他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轮胎在雪地里打滑,溅起一片雪泥。一路上,他不停地看后视镜,总觉得后座上还坐着个人。
回到城里,天已经黑透了。王建军直接开车去了派出所。
值班的是老警察赵爱国,和王建军是中学同学。听王建军说完,赵爱国皱起了眉头。
“建军,你不是熬夜熬糊涂了吧?”
“骗你是孙子!”王建军掏出那块手帕,“你看这个!”
赵爱国接过手帕,仔细看了看,表情严肃起来:“你说那女的长什么样?”
“没看清脸,裹得严实。大概一米六左右,挺瘦的。声音很轻,像是二十多岁。”
赵爱国沉吟片刻,起身走到档案柜前,翻找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抽出一个泛黄的文件夹。
“王秀英,”赵爱国缓缓地说,“十年前失踪的一个姑娘。当时二十二岁,怀有六个月身孕。”
王建军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十年...前?”
赵爱国点点头:“她未婚先孕,那个年代可是大事。男方家里不认,她想不开,有一天晚上出门就没回来。家里找遍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母亲每年都来问案子,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王建军喉咙发干:“她...她穿什么衣服失踪的?”
赵爱国翻看档案:“据她母亲说,穿一件白色棉袄,她自己缝的,说要穿着它和孩子一起走。”
王建军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第二天,王建军请了假,没去上班。他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儿子小宝过来问他怎么了,他勉强笑笑说没事。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他就想起那个白衣女人。那双苍白的手,那块带血的手帕,那个名字。
王秀英。二十二岁。怀有六个月身孕。
十年前失踪。
他猛地坐起来,从衣柜深处翻出那件旧军大衣——那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在大衣内袋里,他摸出一个护身符,是他奶奶生前去闾山求的。老太太说是开过光的,能辟邪。
王建军把护身符塞进衬衫里,贴肉戴着。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之后几天,他刻意避开西山那条路。哪怕绕远路,多耗油,也绝不往那边开。
直到一周后的晚上,他拉了个长途客,去邻县。回来时已经凌晨一点多,雪下得正紧。乘客下车后,王建军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开到了西山附近。
“妈的。”他骂了自己一句,赶紧调头。
就在这时,车熄火了。
无论怎么拧钥匙,发动机只是哼哼几声,就是不着。电量指示表的指针不断下跌,车灯越来越暗。
车外,北风呼啸,卷着雪片砸在车窗上。车内温度急剧下降,呵气成冰。
王建军绝望地拍了下方向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看了眼油表,还有半箱油,不该熄火啊。
他裹紧棉袄,决定下车看看。刚推开门,一股寒风就灌了进来,刮得他脸生疼。绕到车前,打开引擎盖,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呻吟。
很轻,像是风吹过电线的声音。但又不像。
又一声。这次更清晰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王建军全身汗毛倒竖。他猛地回头,四下张望。除了白雪和墓碑,什么也没有。
“救...命...”
声音是从墓园深处传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