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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咱们报警吧。”我怯生生地说。
姥姥摇摇头:“官府管不了阴阳事。这是姥的劫数,躲不过的。”
又一场斗法在一个月圆之夜进行。这次,姥姥准备了更多东西——朱砂画的符咒、黑狗血、还有五色米。她在我胸口贴了一道符,叮嘱我无论如何不要撕下来。
那晚的情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月亮刚上树梢,村子里的狗就开始集体狂吠,接着突然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然后,风声响起,不是普通的秋风,是那种带着呜咽的风,像是无数人在哭泣。
姥姥站在院中央,手持桃木剑,面前的火盆燃着绿色火焰。
“周老黑!现身说话!”姥姥大喝一声。
突然,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股黑烟滚滚而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形,没有五官,只有轮廓。
“冯秀英,四十年了,我终于练成鬼仙之道。”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不像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你生前作恶,死后还不安分,就不怕天谴吗?”姥姥厉声道。
“天谴?哈哈哈!我就是天谴!今日就让你尝尝我炼制的七煞锁魂阵!”
话音刚落,院中突然出现七团鬼火,环绕着姥姥旋转。温度骤降,我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姥姥不慌不忙,将桃木剑插入土中,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随着咒语声,她撒出一把五色米,鬼火顿时暗淡下来。但那黑烟人形猛地扑向堂屋方向——直冲我而来!
“小栓子小心!”姥姥惊呼。
我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胸口的符咒突然发烫。黑烟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停住,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好个护身符!”鬼仙怒吼一声,转向攻击姥姥。
接下来的情景,我描述不清了。只见院中飞沙走石,姥姥的身影在黑烟中若隐若现。突然,她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几步。
“姥!”我冲出屋子,忘了她的叮嘱。
就在我扶住姥姥的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胸口的符咒突然发出金光,那黑烟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
“纯阳之体...可恨!”鬼仙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姥姥趁机抓起一把朱砂,混着自己的鲜血,向黑烟撒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黑烟瞬间消散。
风停了,月亮重新露出来,院子里一片狼藉,但那种压迫感消失了。
姥姥虚弱地坐在地上,脸上却带着释然的微笑:“过去了,都过去了。”
后来姥姥告诉我,我十二岁的童男之身是纯阳之体,对邪祟有天然克制,加上她的符咒,才意外击退了鬼仙。
村里的怪事不再发生,老槐树枯死的那一半竟然在来年春天发出了新芽。村民们对那段经历讳莫如深,很少有人再提起。
那年秋天过后,我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单纯地用“科学”或“迷信”来看待世界,而是明白了有些事情,远比书本上写的复杂。
姥姥一年后去世了,临终前她把堂口的事交代给了邻村一个可靠的同门。她说斗法伤了元气,但从不后悔。
“人这一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拉着我的手说,“不管是人是仙,都得守住自己的道。”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如今在城里安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每年清明,我都会回辽西那个小村子,给姥姥上坟。
村里老人偶尔还会提起2001年的“老仙斗法”,版本越传越玄。我只是静静听着,不多说什么。
只有我知道,那晚真正击退鬼仙的,不是符咒法术,而是姥姥守护家人的决心,和世间最普通却也最强大的爱。
昨夜梦里,我又见到了姥姥。她站在老宅院中,穿着那件蓝布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