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是清晰的指印,伴随着呼吸不畅的感觉在清晨醒来。
“你最近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杨帆在图书馆偶遇时关心地问她。
小雅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她不想让学长觉得自己是个神经质的女孩。
真正让她确信不对劲的,是那个周五的夜晚。
小雅独自在寝室,终于鼓起勇气站在镜前,想认真看看自己的脖子——那里又出现了青紫的痕迹。
镜中的她眼神空洞,面色灰败。当小雅伸手触碰脖颈时,镜中的手却以不同的速度移动,缓缓地、坚决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更恐怖的是,小雅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呼吸骤然困难。
“放...过...我...”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双手在空中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就在她眼前发黑,快要失去意识时,敲门声响起。
“小雅?你在吗?我看你脸色不好,给你带了点水果。”是杨帆的声音。
那股力量瞬间消失了。小雅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眼泪不自觉地流下。
第二天,在杨帆的坚持下,小雅终于同意去找当年的宿舍管理员王阿姨——她从1998年就在这栋楼工作,几乎成了这里活历史的一部分。
听到小雅描述的经历,王阿姨的脸色渐渐阴沉。她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旧相册,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她叫李梅,1999年住的就是你们寝室。”
照片上的女孩眉清目秀,笑得腼腆,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
“那时国企改革,东北下岗潮,她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太好,父母双双下岗。”王阿姨摇摇头,“偏偏那时,她交往的男朋友又提出分手。那男孩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帅,家里条件好。”
小雅的心猛地一沉,这背景听起来莫名熟悉。
“1999年元旦前夜,大家都在庆祝新千年到来,这孩子在寝室里...用镜子的碎片割腕自杀了。”王阿姨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见那惨状,“发现时已经太晚了,血染红了半间屋子。那面镜子,就是她现在用的那面,是她的遗物。没人认领,就一直留在宿舍里。”
“为什么学校不扔掉它?”杨帆问。
“试过,但每次扔掉,第二天它总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原处。后来大家就害怕了,只好让它留着,只是告诫住那间寝室的学生最好换面镜子。但总有人不信邪...”
回寝室的路上,小雅一言不发。李梅的遭遇让她心痛,那种被抛弃、绝望的感觉,与她面对杨帆可能拒绝自己的恐惧产生了共鸣。
“也许...她不是想伤害我。”小雅突然说,“也许她只是太痛苦了。”
杨帆担忧地看着她:“你今晚别住那里了,太危险。”
小雅却摇了摇头。一种奇怪的决心在她心中升起——她理解那种被遗弃的痛苦,因为她的母亲也曾在那场下岗潮中失去工作,整个童年都笼罩在家庭的紧张和绝望中。她亲眼见过母亲对着镜子偷偷哭泣,然后又强装笑脸面对家人。
那一晚,小雅再次独自站在镜前。烛光中,镜面泛着幽幽的光。
“李梅学姐,我知道是你。”她声音颤抖但坚定,“我理解你的痛苦,真的。我妈妈也经历过那个年代,我知道那有多难。”
镜面开始蒙上雾气,小雅的身影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女孩的轮廓——苍白、憔悴,眼中盛满泪水。
“但他不值得,”小雅继续说,“不值得你连命都不要。更不值得你死后还困在这里,伤害无辜的人。”
镜中的影像突然变得狰狞,一股寒意弥漫房间。小雅强忍着逃跑的冲动,站在原地。
“我也有害怕的时候,害怕被拒绝,害怕不够好,害怕付出真心却换来伤害。”小雅的眼泪流了下来,“但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就停留在痛苦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