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无关爱情,更像是一种各取所需的肉体关系。
她走肾,他走心。
她清醒地享受着他在生理上的服侍与情感上的弥补,内心却壁垒分明,从未让他跨越雷池半步。
孟宴臣欣喜若狂。
他将这视为她病情好转、对他敞开心扉的迹象。
他更加卖力地表现,见证着她眉宇间的“阴霾”一日日散去,眼神变得越来越清明、稳定。
他定期陪她去看心理医生(自然是叶子安排好的),听着医生欣喜地表示,她的“人格分裂”症状正在显着改善,两个人格正在成功地走向融合与稳定。
孟宴臣将这些进展视若珍宝,每一次复诊好转的消息,都能让他高兴好几天。
当叶子决定休假,并“意外”发现怀孕时,她的“人格分裂”在孟宴臣和医生口中,已经“基本趋于融合稳定”了。
最后那次复诊,医生拿着最终的评估报告,笑着对孟宴臣说:“孟先生,恭喜,叶女士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可以说,她的人格分裂障碍,基本上已经临床治愈了。后续只需要保持情绪稳定,定期复查即可。”
那一刻,孟宴臣愣住了。
随即,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竟当着医生的面,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眶,泪水汹涌而出。
他紧紧握住叶子的手,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几乎是泣不成声:
“好了……终于好了……叶子,你的病……总算好了……”
他语无伦次,那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担忧、愧疚和爱意,在瞬间得到释放的狂喜。
他以为,跨过了这道最大的坎,他们的未来,终于可以拨云见日。
他喜极而泣。
叶子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个浅淡而“释然”的微笑。
然而,孟宴臣很快就发现,他高兴得太早了。
叶子的“病”好了,记忆也“完整”了,但她对他,却并未如他期盼的那样,重燃爱火。
生下孟文简后,无论他如何伏低做小,如何倾尽所有去弥补,叶子始终心如磐石。
她明白地告诉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
“孟宴臣,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隔着被彻底摧毁的前半生,原不原谅,已经不重要了,但我无法忘记,也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再和你像普通恋人一样在一起。”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这个世界上,男人很多,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更好。”
孟宴臣看着她眼底的坚决,一颗心从狂喜的云端,直直坠入冰窖。
原来,人做错了一件事,真的可能用一生都无法弥补。
原来,疾病的痊愈,并不代表伤疤的消失,更不代表罪责的勾销。
他满心苦涩,却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最终,只能在心底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罢了,这辈子就这样吧,能守在她和孩子身边,看着他们平安喜乐,也好。
他以为,这已经是他能拥有的,最奢侈的结局。
至少,他还能陪在她身边。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有了文简这个血脉的羁绊,叶子依然可以如此决绝地转身。
当她牵着顾寄明的手,坦然向他介绍“这是我的丈夫”时,孟宴臣才彻底明白——
他连那最后一点卑微的“陪伴”,都失去了。
她连让他守在身边的机会,都彻底收回。
所谓的“痊愈”,于他而言,不是新生,而是将他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也无情斩断的利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