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饭,丁承爵的筷头子甩得和小旋风一样,就没离开过菜盘子。
赵家慧的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就差找个地洞钻进去。
赵家春和郭立梅当然也看不惯,但毕竟在他家吃饭,更是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低头干饭,几乎没伸筷子夹过菜。
赵家虽然一直很清贫,吃饭不说谦让,但孩子们敢要这样,老赵头早就一筷头子抽在手背上。
郭家就更不用说了,无论吃什么,都是谦让的。
丁承爵五六岁的时候,丁家就已经落魄。
日子越穷,对丁承爵越娇惯,害怕这棵独苗有啥闪失,丁家绝了后。
无论什么好吃的,都是先紧着他。
时间长了,养成他吃独食的习惯。
眼睛里只有面前的盘子,别的全可以忽略不见 。
吃过午饭,丁承爵打着饱嗝仰躺在炕上,没过一会竟然睡着了。
本来炕就小,他斜躺着,别的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赵家春只能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编起柳条筐。
赵家慧和郭立梅坐在房山头的背阴处,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大嫂,你看我们来了,还让你和大哥没地方休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家慧是满含愧疚的。
郭立梅不知该怎么接话,心里是深深的无力感。
并不是说,今天没地方休息,她心中抱怨。
和这么一个自私的人过日子,赵家慧的后半生绝无快乐可言。
“家慧!你后悔吗?你怨我吗?”
郭立梅拉起赵家慧的手,小心的问。
毕竟这起转亲,郭立梅起了很大的作用。
赵家慧苦笑一声:“人的命天注定,我就是这个命,能怨谁呢?”
“你看我大哥,比以前细心多了,丁香虽然结婚也没几天,气色也比以前好多了!”
“就我不好,这不就是我的命吗?大嫂,我怨不着你!”
赵家慧越这样说,郭立梅心里越不舒服:“家慧,你也说了,你大哥比以前细心了,人都是会变的,就看你有没有信心改造他!”
赵家慧吃惊的瞪大眼睛,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改造他?大嫂,别逗了,他爹娘能吃了我,在他家,他就是祖宗!想改造他,除非他爹娘都死了!”
“就他爹娘那样的,我得死他们前面,改造他?这辈子都别想了!”
赵家慧抱怨的话,郭立梅抓到了重点,看来今天的矛盾,和丁承爵的父母有关。
她毕竟只是赵家慧的嫂子,而且相处的时间又太短,拿她当外人,一点都不奇怪。
两个人可能想到一起去了,瞬间沉默了。
一个中午可算是过去了。
赵家慧进屋把丁承爵叫醒:“起来,到点了,该上工了!”
丁承爵揉揉眼睛爬起来:“你们要走了,那我回家接着睡,脑袋有伤,上不了工,我爹都跟队长请好假了!”
赵家慧心里这个气呀,头上只是磕了个小口子,就不能干活了,自己的两只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也坚持干活吗?
他父母两个不顶一个,他再不好好干,挣的工分到秋天估计连领口粮都不够,整不好就要倒挂。
丁承爵也没理会赵家慧,打着哈欠回家去。
赵家慧跟着大哥和大嫂一起,去生产队干活。
一下午的时间,在赵家慧的烦闷中很快过去了。
时间就是这样,你越不想让它流逝,它跑得越快。
晚上收工的时候,赵家慧走的很慢,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去哪呢?
结了婚,曾经的家就变成了娘家。
娘家不是家!
想起二嫂中午对自己的态度,丁承爵丢人的样子,赵家慧就心灰意冷。
回到她那个所谓的新家,想起公公婆婆的嘴脸,心里又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