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春装作看不见郭立梅的眼色,穿上鞋。
“你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就在这对付半宿吧!我说的话,你们也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赵家春说完,就去三个儿子的房间了。
郭立梅急忙让哑巴母女上炕,又倒了两碗热水。
可两个人哪里还能喝得下去呀!
赵家春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她们从头顶凉到脚底。
哑巴一会比一会镇定下来。
身体也不抖了,只是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眼神坚定。
不停的和母亲比划。
郭立梅看不懂,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她想怎么办?”
哑巴抓过郭立梅的手,在她手心上不停的写着什么。
“她识字?”
女人点点头:“会一些,她爸活着的时候,教她一些!”
郭立梅找来纸笔,放在哑巴面前,看着哑巴用尽全身力量写下的四个字:我要告他!
女人瞬间哭出声来。
“傻丫头,你为啥非选这条道呢?嫁给他也是一条出路啊!”
哑巴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绝不!
郭立梅忽然为这个哑巴女孩的勇气感到震撼。
遇到这种事,一般都会选择息事宁人,有的也会认命嫁给那个侵犯过自己的人。
这个女孩别看是个哑巴,竟不肯低头。
郭立梅对她竖起大拇指。
看着郭立梅的手指,哑巴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黯淡下去。
此处去公社,要近十里路,走夜路又不安全。
只能等到天亮。
薛家的人明明知道这点,所以任凭娘俩离开,并不拦着。
看见她们进了赵家春的门,就更放心了。
赵家春一定会说服她们留下的,最多要些彩礼,维护一下面子。
赵家春的话,肯定比他们的话更有分量。
薛家的几个人甚至开始考虑,结婚都买些什么了。
郭立梅陪着娘俩坐了小半宿,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哑巴母女就起来了,眼圈发黑,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发生这种事,任谁也睡不着。
娘俩走的时候,赵家春还不忘补充一句:“别冲动,凡事可想好了再做,啥时候想好了,随时可以给你们娘俩落户。”
郭立梅一直把娘俩送到大门外,看着她们互相搀扶,逐渐远去的孤独身影,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悲哀。
赵家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
“郭立梅,你没和她们说啥吧!”
郭立梅低着头做饭,既不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我问你呢?”
赵家春踢了一下郭立梅脚边的小板凳。
“你让我说啥?”
郭立梅突然抬起头,声音也大了起来:“你那是纵容犯罪,你知不知道?”
赵家春嗤笑一声:“你别看她们走了,用不了两天还得回来,薛长山虽然有点愣头愣脑的,配那个哑巴还不行吗?跟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郭立梅把手里的抹布摔在锅台上,她觉得自从赵家春当上村官,两个人就越来越说不到一块去了。
“这要是你自己的姐和妹,你还会这么说吗?”
赵家春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我既然当了这个村干部 ,就要护着我手底下的百姓,你不是常夸徐风海护着他手底下的百姓吗?咋到我这就不行了呢?”
郭立梅简直无语至极。
他这叫护着?
“你要护着,昨天晚上就该连夜把薛长山送去派出所,争取个宽大处理!”
“就你还和徐书记比,还是我爸说的对,徐书记是小事糊涂,大事拎得清!”
“你呢?”
郭立梅把整个一糊涂蛋强行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