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禄在晚上天黑之前才到家 。
将近半个月没在家,一只脚刚迈进屋里,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水缸里仅有的一点水,都冻到底了。
王长禄感觉自己嘴唇干裂,都快出血了。
从大年三十开始,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又坐了一天车,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连点炉子烧炕的力气都没有。
以前干活的时候,接连几宿不睡,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又过了一个年,真的就老了。
王长禄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空洞的眼神看着屋顶。
满脑子都是郭立梅的影子。
他站起身,沿着两家院墙上的小门,去了郭立梅的家!
颤抖着手,摸出腰间的钥匙,也没辨认,一个个试探的插进锁眼里,机械的拧动。
直到啪的一声,锁自动弹开。
王长禄把锁从门鼻子上摘下来,拿在手里,砭骨生寒。
一只手瞬间麻木了。
木门发出的吱嘎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其响亮。
王长禄进了屋,拉亮电灯,屋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
临走的时候,把彩电暂时放在耿四家了,屋里没有别的值钱东西。
可王长禄却觉得,他最珍贵的东西,全在这间不起眼的小屋里。
他胡乱的扫了一下炕上的灰尘,脱鞋爬了上去。
把柜盖上面的被子全部拿下来,闭上眼睛,挨个放在鼻子底下闻。
等到熟悉的气味充斥整个鼻腔的时候,王长禄终于忍不住,抱紧怀里的被子,失声痛哭起来。
他蜷缩成一团,躺在冰冷的炕上,怀里紧紧抱着郭立梅的被子。
有多少次,他梦想着能和郭立梅紧挨着,名正言顺的躺在这铺小炕上。
本来以为,这次回来,就可以梦想成真了,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风华冰冷的眼神,和对母亲的痛苦置之不理的态度,让王长禄清楚的意识到,他和郭立梅怕是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可自己竟然这么想她!
这才仅仅一天,王长禄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自己能控制住不去找她吗?他不死心,郭立梅会死心吗?
身上的冷意,不及心上冷意的十分之一。
王长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感受着身心上彻骨的寒凉。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做了一个让自己无比心痛,却再也不能回头的决定。
他把炉子和炕全部点着。
由于时间久不烧,炉子和灶坑都往外冒烟,浓烟呛得他不住的咳嗽。
可他就是固执的非要把屋子烧暖和,就想最后感受一次,这间小屋带给他的温暖。
终于,铁炉盖子被烧得通红,屋里有了暖和气。
就连水缸里的水都化了。
王长禄把一个小铝盆扔在炉子上,连冰带水的舀了半瓢,倒进里面。
盆里的水和烧红的炉盖接触,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冒出腾腾的白气。
王长禄蹲在炉子旁边,看着盆子里的冰碴一点点融化消失,泛起密密麻麻的小泡。
他才回过神来。
把热水舀到洗脸盆里,又兑了点凉水,洗干净头脸,又对着镜子刮干净胡子。
镜子里的人虽然有些憔悴,但总算有了活气。
王长禄穿上羽绒服,出了房门,把门锁好,在门前站了很久,直到鼻子泛酸,眼眶发红。
才默默的走出大门。
还是初四晚上吃的饭,一天两夜水米没打牙,王长禄虽然感觉不到饿,但身上没力气。
当耿四看见这么早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王长禄,明显吃了一惊:这么快回来了,你不说待到正月十五吗?
“你是昨晚上到家的吧?都回来了,还是你自己回来的呀?”
“那个老杨太太认识你,没难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