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风裹着热意吹进莲塘时,塘面的新叶已长得巴掌宽,碧青的叶盘挨挨挤挤,把塘面遮得满当当,叶间藏着的花骨朵鼓得溜圆,像缀了满塘的胭脂球。蓝念安是被荷香熏醒的,一睁眼就见窗缝里飘进片荷瓣——不是塘里的,是昨夜风把晒干的荷瓣吹进了屋。他赤着脚往塘边跑,刚拐过墙角,就被塘中央的艳色撞了满怀:第一朵荷花绽了,粉白的花瓣裹着嫩黄的蕊,在风里轻轻晃,像刚睡醒的美人披着纱。
“荷花开啦!荷花开啦!”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惊飞了叶间的蜻蜓,蜻蜓绕着荷花转了圈,又落在花瓣上,像给花戴了只小翡翠。蓝承宇扛着木盆跑过来,盆里是刚换的清水——要给荷花浇点干净水,让花瓣更鲜亮。“你看这花,比去年的还艳!”他蹲在塘边,用瓢轻轻舀水浇在花根旁,水珠顺着花瓣往下滚,落在叶盘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娘说第一朵开的荷最有灵气,能护着满塘的花长得旺。”
江念卿提着食盒过来,食盒里是刚做的荷花酥,酥皮上印着荷纹,咬开能尝到莲子馅的甜。“这酥是用今早刚摘的荷瓣做的,”她把食盒放在石桌上,见蜻蜓停在花芯上,便笑着往叶盘里撒了点酥屑,“给蜻蜓留口甜,也给荷花添点喜。”话音刚落,就听蓝景仪举着“莲塘记”冲过来,书页上还沾着点荷粉,他蹲在塘边,笔尖沾着掺了荷花汁的粉墨,飞快地画下绽放的荷花:“得记仔细,壬寅年小满,首荷绽,蜓来驻,酥香绕塘。”
蓝思追拿着竹篮过来,篮里是新采的荷叶——要给荷花搭遮阳的棚,怕正午的太阳晒蔫了花瓣。“把荷叶铺在花旁的叶盘上,”他用竹钩轻轻勾过片大荷叶,搭在荷花上方,像给花撑了把绿伞,“这样花能多开几日,也能让后面的花骨朵学着开。”金凌牵着马过来,马背上的布包鼓鼓的,里面是给荷花驱虫的香包。“我阿爹说这香包里的药草是按当年蓝二前辈的方子配的,能防虫子咬花瓣,”他把香包递给蓝思追,目光落在荷花上,忍不住笑,“你看这花,迎着风还能稳住瓣,跟当年蓝二前辈遇事不慌似的,稳妥得很。”
念莲丫头抱着穿了粉斗篷的莲娃娃跑过来,娃娃的斗篷上绣着荷花纹,风一吹,斗篷飘起来,竟和塘里的荷花有几分像。“娃娃也穿花衣裳啦!”她把娃娃放在石桌上,让娃娃的脸对着荷花,“你看荷花多好看,等满塘花都开了,咱们就来塘边跳花舞。”说着从兜里掏出颗裹了荷粉的糖,放在娃娃手里,“给荷花留颗甜的,等它结籽了,就能尝到啦。”
午后的太阳越升越高,更多的荷花绽了,粉的、白的、淡红的,挤在碧青的叶间,像满塘撒了把碎胭脂。蓝念安和蓝承宇拿着小网,在叶间捞水里的浮萍——不是要扔,是要给荷花当“伴”。“把浮萍放在花旁的水里,”蓝承宇把捞起的浮萍轻轻放在荷花边,浮萍顺着水流转了圈,停在叶盘下,“这样花在水里的影子更好看,也能让小鱼躲在下面凉快去。”蓝念安则把晒干的莲蓬壳撒在叶间,“给小虫子当小房子,别让它们去咬荷花瓣。”
江念卿坐在石桌旁缝荷花香囊,香囊里装着新晒的莲子和干荷蕊,针脚细密,还在囊角绣了只小蜻蜓。“这香囊挂在塘边的树上,”她把缝好的香囊递给念莲丫头,“能驱蚊虫,也能让荷花闻着香,开得更艳。”念莲丫头接过香囊,蹦蹦跳跳地挂在柳树上,香囊在风里晃着,香飘得满塘都是,荷花似乎也晃得更欢了。
蓝景仪在“莲塘记”上又添了笔,给画里的荷花添了圈淡粉的光——是用晒干的荷花粉调的墨。“这样荷花就有花香的味道了,”他边画边说,见蓝思追和金凌在搭荷棚,便举着本子跑过去,“蓝思追哥,你们搭棚子做什么呀?”“要给后面的花骨朵挡太阳,”蓝思追擦了擦额角的汗,“等满塘花都开了,咱们还能在棚下赏荷,跟当年魏前辈和蓝二前辈似的,自在得很。”
暮色来时,风里带了点凉,吹得荷叶“沙沙”响,像谁在塘边唱着歌。满塘的荷花在暮色里泛着淡粉的光,叶间的萤火虫提着小灯笼飞来飞去,像给荷花送来了星星。蓝念安趴在塘埂上,望着水里的荷花,花瓣上的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