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跟死鱼一样躺着!”他强撑着坐起来,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都给我起来!检查装备!枪膛里但凡有一点泥,都给我擦干净了!”
战士们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没人动弹。
“怎么?都他娘的聋了?”方俊的火气上来了,一把抓起离他最近的再富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你想死吗?你想等敌人摸上来的时候,连拉枪栓的力气都没有吗?你想让你的爹娘,收到一张写着‘胆小鬼’的阵亡通知书吗!”
“胆小鬼”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再富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挣脱方俊的手,默默地拿起自己的枪,开始分解擦拭。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咔哒、咔哒”的拉栓声,再次在猫耳洞里响起。这冰冷的、属于钢铁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将战士们那涣散的意志,重新凝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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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俊看着重新忙碌起来的战友们,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可他自己的胃,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他扶着洞壁,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想起了上海家里,妈妈做的红烧肉,那肥而不腻的口感,那甜中带咸的酱香……他又想起了在陕北,李秀莲从怀里掏出的那个还带着体温的、烤得焦黄的土豆……
这些念头,像魔鬼一样,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爬到观察口,拿起望远镜,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对面的阵地上。
这是他的职责。
他是这个班的班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他可以倒下,但绝不能在兄弟们面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
……
与此同时,在后方的三营炮兵阵地上。
王卫国端着一盆“猪食“,“哗啦”一下倒进临时搭建的炉灶上的那个巨大的军用大铁锅里。他心不在焉地搅动着手里的那把锅铲,眼睛却朝着前沿阵地的方向,一个劲儿地踮脚张望。
他的心里,像长了草一样,慌得厉害。
炊事班,是最先知道前线补给线被切断消息的单位之一。
今天一早,负责往前线补给的两个运输兵,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一个人胳膊上中了弹片,另一个,空着手,粮食全丢在了半路上——他们遭到了炮火的覆盖射击,九死一生才跑了回来。
“他娘的!送不上来!根本送不上来!”运输兵班长,一个黑脸的汉子,把头盔狠狠地砸在地上,眼睛通红,“那条路,现在就是鬼门关!谁去谁死!”
整个炊事班,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王卫国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粮食送不上来?那……那战士们吃什么?方俊他们前沿指挥所已经断粮三天了,他们吃什么?
他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方俊那张白净的、一饿就发青的脸。他想起在刚下连对的时候,有一次紧急拉练,方俊低血糖,差点晕倒在半路上,是自己,把藏在兜里的半块馒头,塞进了他嘴里,才让他缓了过来。
那小子,最不经饿了!
现在,他已经在前沿饿了快三天三夜了!
王卫国坐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又疼又闷。他找到炊事班长老钱,急吼吼地问:“班长,咱……咱就没别的办法了?”
老钱正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疙瘩瘩的川字。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他吐出一口浓烟,没好气地说,“除非咱们炊事班的,都会飞!现在只能等,等工兵把路抢修出来,等团里重新组织火力,把敌人的炮火压下去!”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王卫国急了。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