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把信递给他。
方俊接过信，凑到油灯前，仔细查看着。信封下方是印着红色的部队番号，右上方盖着一个三角形邮戳。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是部队里统一印制的，上面印着红色的抬头。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很用力，看得出写信人很认真。
“秀莲妹子，见信好……”方俊轻声地念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一个普通的士兵，在遥远的军营里，向家里报平安。说部队的伙食很好，顿顿有白面馒头；说训练虽然辛苦，但很光荣；说他很想念爹娘，也很想念妹妹。信的末尾，还特意叮嘱，让秀莲不要太累，女孩子家，别总干男人干的重活。
李秀莲就坐在方俊旁边，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灯光跳跃着，映在她明亮的眸子里，像是有两簇小小的火苗在燃烧。方俊念到她哥哥想家的时候，她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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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完了。”方俊把信纸叠好，递还给她。
“我哥……他总是这样，报喜不报忧。”李秀莲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当兵的地方，哪有那么好。”
“当兵很光荣。”方俊安慰道。
“嗯。”李秀莲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那个……方俊，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写封回信。”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信纸和一支铅笔头，“我想跟我哥说，家里都好，爹娘身体也好，让他别担心。还有……还有让他好好训练，保卫国家，给咱西河大队争光。”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都是些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话。
“好。”方俊接过纸笔，把一张破木凳拉过来当桌子，“你说，我来写。”
油灯被移到了木凳上。方俊趴在凳子上，李秀莲就凑在他身边，看着他在纸上落笔。
方俊的字，写得很好看，是那种带着风骨的行楷。铅笔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个个漂亮的方块字，从笔尖下流淌出来。
李秀莲看得有些痴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字。她看着方俊专注的侧脸，看着他被灯光照得温润如玉的轮廓，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不同于村里男人的汗臭，而是一种干净的墨水和书本的味道，心，不知不觉就乱了。
“还……还有啥要写的吗？”方俊写完她交代的话，抬起头问。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方俊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李秀莲也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把头扭到一边，脸颊发烫。
“没……没了。”
“要不，我再帮你加几句？”方俊提议道，“就说，秋天收成不错，让他不用惦记家里。再问问他在部队有没有需要的东西，下次给他寄过去。”
“嗯，好，你看着写吧，你比我有文化。”李秀莲的声音，细若蚊蝇。
方俊点点头，又低头写了起来。
磨坊里，只剩下铅笔在纸上“沙沙”的摩擦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动听。
写完信，方俊把信纸吹了吹，递给她。
“你看，这样行吗？”
李秀莲接过来，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副画面。
“方俊，”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能不能教我认字？”
方俊愣住了。
“我想……以后我哥再来信，我能自己看。给他回信，也能自己写。”她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渴望，“可以吗？”
看着那双在油灯下闪闪发光的眼睛，方俊无法拒绝。
“可以。”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你想学，我就教你。”
“真的？”李秀莲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黑夜里突然盛开的花。
“真的。”
那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