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两身新衣服。”
“阿俊啊,你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对象了。你看看人家王阿姨家的小刚,都结婚抱孩子了!你再不抓紧,黄花菜都凉了。你两个姐姐也都快要出嫁了。”妈妈苦口婆心地劝着,语气里带着一丝焦虑,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老上海家长的霸道。
方俊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想起了在陕北高粱地里,他对李秀莲许下的誓言。想起了王卫国那句“你要是敢欺负她,老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打断你的狗腿!”
可现在,李秀莲已经嫁给了王卫国,而王卫国,也永远地长眠在了南疆。自己,就像一个被命运抛弃的、无所适从的浮萍。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可一想到自己当初在部队里,因为父亲的“历史问题”而提干无望,被列入退伍名单时的那种无力感,他心底那点反抗的火苗,瞬间就被浇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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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父母那张充满了期待和焦虑的脸,最终,他只能垂下眼眸,默默地点了点头。
“妈,我……听您的。”
这四个字,像一块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这是在亲手,埋葬自己最后一点关于“爱情”的幻想,埋葬自己曾经那个纯真的、不顾一切的理想主义者。
第二天中午,“光明邨”酒楼里,人声鼎沸,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上海菜。方俊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中山装,头发也理得整整齐齐,像个不折不扣的城市青年。可他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女孩叫张晓雯,比他小两岁,鹅蛋脸,柳叶眉,皮肤白皙,穿着一身簇新的碎花连衣裙,确实长得清秀可人。她在纺织厂当会计,说话细声细语,带着上海姑娘特有的嗲气。她那双被刘海遮住大半的眼睛,不时地偷偷瞟向方俊,眼神里带着羞涩,也带着一丝好奇和满意。
整个饭局,都在一种客气而又略显尴尬的氛围中进行。父母们你一言我一语,热情地为他们介绍着彼此,就像是在推销两件摆在橱窗里的商品。张晓雯的父母,也是一对老干部,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子得体的世故。
“小方啊,听你爸妈说,你在部队立了二等功?这可真是不简单啊!我们家晓雯,从小就崇拜解放军战士呢!”张晓雯的妈妈,笑眯眯地说,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审视又满意的味道。
方俊只是机械地笑着,偶尔应付两句。他看着眼前的张晓雯,觉得她就像这“光明邨”里精致的八宝饭,甜腻,温顺,符合所有人的期待。可他的心,却提不起半点波澜。他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场与自己无关的“相亲”。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把她和李秀莲做了对比。李秀莲是黄土地里那株火红的高粱,泼辣、坚韧,却像一团火,能把他整个人都点燃。而张晓雯,更像是一盆精心修剪的盆栽,规规矩矩,毫无棱角。
他又想起杨岚那双明亮的、充满智慧的眼睛。她的美,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雅和自信,像军区大院里那朵高洁的白兰花。可他知道,那朵花,离他太远,太遥不可及。
饭局结束,父母们似乎对这次见面都很满意。妈妈拉着他的手,笑得合不拢嘴:“阿俊啊,晓雯这姑娘多好啊!人漂亮,有文化,工作也好,又是干部子弟。这要是成了,以后妈在邻居面前,腰杆都能挺得更直了!”
方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他甚至能感觉到,张晓雯那双清秀的眼睛,在他身后,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
当天晚上,他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片被霓虹灯映照得发白的夜空,脑子里,却怎么也挥之不去李秀莲那张笑脸。那个在高粱地里,陪他偷西瓜,在山洪里患难与共的姑娘。那个说“方俊,我这辈子,心里就只有你一个”的女孩。
“她死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出了那句对老将军撒下的谎言。可这句话,此刻听来,却比任何真相都更令人心痛。因为,那个鲜活的、炽热的李秀莲,确实已经“死”在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