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那声凄厉的惨嚎,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刺穿了审讯室里压抑的空气,留下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窟窿。
高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一愣,但随即,一股狂喜夹杂着暴怒的情绪就冲上了他的脸。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揪住瘫在地上的赵建国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几乎是脸贴着脸,咆哮道:“‘渔夫’?他是谁?他在哪儿?说!”
“嗬……嗬……”赵建国被勒得直翻白眼,双手徒劳地抓着高建国的手腕,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的脸上,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呈现出一种死灰色,冷汗像小溪一样从额角往下淌,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高队,冷静点。”
方俊的声音再次响起,及时地制止了高建国的冲动。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高建国的胳膊,“他现在精神快崩溃了,你再逼他,他可能会疯掉。到时候,我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高建国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瞪着赵建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赵建国像一摊烂泥,重新滑到了地上。
方俊蹲下身,没有去看赵建国,而是拿起了桌上那个装着半盆清水的搪瓷脸盆,从里面舀起一捧水,轻轻地泼在了赵建国的脸上。
冰冷的水让他打了个激灵,剧烈的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
“赵建国,看着我。”方俊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建国缓缓抬起头,那双失焦的眼睛里,映出了方俊冷静的面孔。
“你想活命吗?”方俊问道。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赵建国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想给你弟弟报仇吗?”方俊继续问。
提到弟弟,赵建国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那是混杂着悲伤、悔恨和刻骨仇恨的光。他嘴唇翕动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方俊站起身,拉过自己的椅子,放在赵建国面前,坐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却像是拉家常一样,“那就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渔夫’的一切,都告诉我。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跟我们合作。因为那个‘渔夫’,既然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杀了你弟弟,那么,他下一个要灭口的人,一定是你。”
最后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赵建国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明白,方俊说的是事实。在那些人的世界里,没有兄弟情义,没有江湖道义,只有冷冰冰的利益和规则。他被抓了,就成了一颗废棋,一颗随时可能威胁到整盘棋局的废棋。而“渔夫”,就是那个专门清理废棋的人。
“我说……我全都说……”赵建国终于彻底崩溃了,他抱着头,声音嘶哑地哭嚎起来,“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得像我弟弟那样……我不想被反着扣皮带啊……”
高建国重新坐回桌子对面,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给方俊递了个眼色,方俊会意,从包里拿出了纸和笔。
一场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的漫长叙述,开始了。
从赵建国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讲述中,一个心狠手辣、背景神秘的走私集团执行人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渔夫”,只是一个代号。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他就像一个幽灵,只存在于走私链条最底层的这些“老鼠”们的口耳相传之中。他是“老板”的代言人,负责执行纪律、处理叛徒、清理麻烦。
他的规矩,简单而又残酷。
第一,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能问。谁是上线,货从哪来,要到哪去,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在指定的时间,去指定的地点,接指定的货,然后送到下一个指定的地点。
第二,不该看的,一眼都不能看。接头的时候,对方让你看地上,你就不能抬头。让你背过身,你就不能回头。看到了不该看的脸,就是死路一条。
第三,不该说的,一个屁都不能放。拿到钱之后,该吃吃该喝喝,但嘴巴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