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的铁门,被黄毛从外面“哐当”一声带上了。
屋子里的空气,犹如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
马灯那点昏黄的光,在生锈的铁钩上跳跃,拉出了三道扭曲的影子。
一个是被绑在柱子上,已经彻底失禁的“四眼刘”。
一个是站在阴影里,抱着胳膊,像石头一样沉默的壮汉——那只“眼睛”。
最后一个是手握剔骨刀,站在光影交界处的方俊。
“操……真他妈臭。”
那壮汉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划到嘴角的刀疤。他看都没看四眼刘,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只是盯着方俊。
“黄毛那个废物,毛手毛脚。”刀疤脸吐了口唾沫,“黄哥说了,今晚的事,必须‘利索’。”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是四眼刘的,是他自己身上的)扑面而来。
“阿山。”他叫了方俊的化名。
“我叫,熊奎。”
“黄哥让我留下,不是监视你。”熊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是‘搭把手’。怕你……下不去手。”
方俊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这才是黄四海的最后一招!
他不是派来一个“监考官”,他是派来一个“行刑手”!
黄四海算准了,方俊这个“新人”,可能下不去这种狠手。熊奎的“搭把手”,就是替他“补刀”!
如果方俊刚才用心理战逼供是90分。
那现在熊奎的出现,就是把“演戏”的选项,彻底从方俊面前抹掉了!
你不是问出账本了吗?
好,你“利用价值”结束了。
现在,轮到你“纳投名状”了。
熊奎就是那把逼着方俊,必须亲手沾血的最后刺刀!
“下不去手?”
方俊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在昏暗中,第一次对熊奎露出了森然的白牙。
“在西北,我十三岁,就敢拿刀,去捅那帮抢我妈口粮的杂碎。”
他的声音沙哑,冰冷,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往事。
“我只是……喜欢干净。”
方俊转过身,不再看熊奎。他走向那根用来吊牲口的铁柱子。
“呜……呜……”四眼刘看着他走近,发出了绝望的悲鸣,身体剧烈地扭动,试图躲闪。
“阿山……山哥!不!你答应我的!你答应……”
“我答应你什么了?”
方俊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我答应你,你说了账本,我就‘高兴’。”
方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残忍的笑容。
“我现在……就很高兴。”
他必须动手。
但他是方俊。曾是人民子弟兵。
他可以为了任务伪装成魔鬼。但他绝不能真的成为魔鬼。
他必须在熊奎这双专业的“屠夫”眼睛的监视下,完成一次“外科手术”——
既要让四眼刘“残废”,又不能让他“真残废”。
既要让熊奎“满意”,又不能让自己“堕落”。
方俊的目光,落在了四眼刘那只戴着破表的手腕上。
他的大脑,在0.1秒内,闪过了他在军区总院康复时,杨岚逼着他学习的那些人体解剖图!
他知道,手腕上有正中神经、尺神经、桡神经。
他知道,肌腱断了可以再接。
他知道,怎么才能造成最大的视觉冲击,和最小的永久性损伤!
“熊奎。”方俊头也没回地喊道。
“干啥。”
“按住他的腿。我他妈最烦,‘食材’乱动。”
熊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狞笑:“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