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远去了。
那红蓝交替的闪光消失在街道尽头,像是一个蹩脚的玩笑。
方俊的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狂跳,但刘胖子那句激将法,像一盆油浇在了火上。
“怕?我方俊这辈子字典里就没这个字!”
方俊一咬牙,把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往那个所谓的“张科长”怀里一塞,“点点!一万,一分不少!”
张科长也不含糊,拉开拉链,那一沓沓用皮筋扎好的“大团结”露了出来。在这个人均工资不到一百块的年代,这笔钱散发出的油墨味,足以让任何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张科长并没有像市井小贩那样沾着唾沫数钱,而是极其专业地掂了掂分量,又随机抽出一沓,手指如飞地捻了一遍,听了听那脆响。
“行,是个爽快人。”张科长把包拉链一拉,夹在腋下,随手把那个牛皮纸档案袋和一把铜钥匙扔给了方俊,“这是提货单和仓库钥匙。这批货是计划外的,手续我都做平了。记住,下周六前把货拉走,晚了夜长梦多。”
“放心。”方俊接过那个档案袋。手感很厚实,那把钥匙冰凉沉重。
这就是权力的重量,也是财富的重量。
“方哥,牛逼!”刘胖子竖起大拇指,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那我们先去办剩下的手续,顺便定个包厢。晚上咱们海鲜楼庆功!今晚我做东,给你叫两个最靓的妞!”
“滚蛋!”方俊笑骂了一句,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刘胖子和张科长钻进那辆停在路边的桑塔纳,发动机轰鸣,车子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扬尘里。
偌大的北货场角落,只剩下方俊一个人,还有那堆像小山一样的钢材。
风停了。太阳竟然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在方俊身上,暖洋洋的。
方俊没有急着去开仓库门。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他看着那个烟圈在阳光下散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成了。真的成了。
他粗略算过这笔账:这三千吨货,哪怕他只占百分之一的份额,哪怕每吨只赚五十块的差价,这一转手也是几万块的利!
他要把这一万块像变魔术一样变成七万,拍在杨岚面前!
他要告诉那个势利眼的老张,告诉那个虚伪的老周,告诉所有看他笑话的人:老子脱了那层皮,照样是条龙!
这根烟,方俊抽得格外香甜。这是他辞职以来,抽得最痛快的一根烟。
烟抽完了,方俊把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像是踩灭了过去所有的霉运。
他拿着那把铜钥匙,迈着方步,走向那扇锈迹斑斑的铁丝网门。那堆钢材就在里面,那是他的金山银山。
“咔哒。”
钥匙插进了锁孔。
转不动。
方俊皱了皱眉。可能是锈住了?他用了点劲,再转。
还是纹丝不动。
“妈的,国企的东西就是不行,锁都锈死了。”方俊嘟囔了一句,把钥匙拔出来,想对着锁孔吹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戴着安全帽的老工人背着手,慢悠悠地从另一头的巡逻道上走了过来。
“干啥呢?干啥呢!”老工人隔着老远就喊,“那是事故废料区,闲人免进!没看见牌子吗?”
方俊心情好,也不恼,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大爷,我是来提货的!这批钢材我买了!这是提货单!”
“提货?”老工人走近了,隔着铁丝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方俊,“你提哪门子货?这堆破烂?”
方俊心头猛地跳了一下,那股熟悉的、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又爬上了脊梁骨。
“大爷,您看清楚了,这不是北边钢厂过来的螺纹钢吗?”方俊指着手中的提货单。
“屁的螺纹钢!”老工人啐了一口痰,“仓库里面全是一堆废料,只能拉去回炉炼铁!堆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