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穿透玻璃的急迫,在安静的走廊里突兀地炸开。
刘院长闻声,动作迟滞地、仿佛耗尽了力气般缓缓转过身。
他摘下口罩,那张因长时间紧绷而显得过度疲惫、印痕深如沟壑的脸上,汗珠未干,眼神里只剩下沉甸甸的灰败。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慢地、沉重地再次低头,看向手中PAD上那几条代表着林川生命线、却在危险临界区域徘徊、无力地趋于平直的生命指数曲线。
这几秒的沉默,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窗外每一个人的心脏。
“醒……”刘院长终于抬起头,目光疲惫而沉重地迎上林玥和林萱那两双几乎要燃烧起来、却又脆弱不堪的眼神。
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久旱的河床: “以他目前的深度昏迷指数…GCS(格拉斯哥昏迷评分)连最低值都难以达到……大脑皮层活动……几乎完全静默。”
他轻轻摇了摇头,那弧度里充满了医学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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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技术…也不是药物……现代医疗能做到的极限……我们已经站在这里。”
“现在…未来…只能依赖于他自身的……生命原始韧性……”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一个合适的词,最终吐出:“……以及命运的奇迹了。”声音里是不抱希望的苍凉。
“……”
仿佛悬在头顶的闸刀终于落下。
林玥身体晃了晃,那口强撑的气瞬间泄尽,整个人向后软倒,被同样面色死灰的丈夫踉跄着扶住。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是绝望噬咬心肺的味道,瞬间弥漫了她整个口腔。
如果不是为了救那个孩子…… 如果不是那一步毫无犹豫的跨出……
这个念头如同回旋的钝锯,在每一个家属心头残酷地割锯。
“哥——!!” 林萱压抑到极致的悲鸣终于轰然决堤!
她猛地扑在冰冷的玻璃上,额头重重地撞上去发出一声闷响!
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带着滚烫的温度汹涌而出,在冰冷的玻璃上蜿蜒流下。
“你醒醒!你看看我!你答应我的!你说要陪我出去看世界的!你不能骗我!!”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空旷冰冷的走廊里回荡、冲撞,却无法穿透那层玻璃。
林玥一把将崩溃的妹妹死死搂在怀里,她的脸深埋在妹妹发顶,身体同样剧烈地抖动,无声的泪水决堤,瞬间打湿了林萱肩头的布料。
林川的丈夫,这个平日沉默内敛的男人,此刻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病房内那个被线缆包裹的模糊身影,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骨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远处,林川的父母早已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失声痛哭到几近昏厥。
“滴——滴——滴——” 唯有冰冷的仪器,用一成不变的、毫无情感的节奏,宣示着它才是这个空间的主宰。
数日后 时间在绝望与昂贵药液的无声滴落中艰难爬行。
林萱趴在病床边,身体被巨大的精神压力抽空,像一个破旧的人偶。
嘴唇因缺水而干裂起皮,脸色灰败黯淡,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着濒临极限的疲惫,眼皮如千钧重,挣扎着不肯完全闭上。
走廊尽头。
一阵清晰、沉稳、带着皮鞋踏在洁净瓷砖上特有的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声音如同一块石子投入死水潭。
林萱猛地抬起头,眼中那近乎熄灭的灰烬骤然闪过一丝微弱的火光。
浑浊的视线费力聚焦—— 是启明科技的王总。
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高定西装,一丝不苟,像一座移动的黑色峭壁。锃亮的皮鞋踩踏声规律而冰冷,每一记叩响都与床边监护仪的滴滴声共振,压迫感倍增。
身后半步,两个妆容精致、面无表情、如同人偶般的年轻女助理抱着厚厚的文件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