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的空气像冰针扎进肺腑,带走一丝胸腔里的燥热。心,却在空旷的寒风中,结了一层更厚的冰霜。
他失去了名字、位置、身份。一个被抹去痕迹的人。
脚步机械地迈向出租屋的方向。楼道里,熟悉的铁门前。 钥匙插入冰冷的锁孔——“咔哒”。
纹丝不动。再用力旋转——阻力!锁芯的齿痕变了!一片冰冷粘附着他的手指。
拨通那个存了很久的号码。“喂?”房东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和冷漠的诧异。 “张房东?我屋门锁……”
“林先生?”房东立刻打断,语气像甩掉什么垃圾,“哦,早换了!你失联一个多月!房租没影儿!按照租房合同附加条款第三条,我有权单方清理并收回房屋!里面那点儿……”
他嗤笑一声,“就一堆破烂玩意儿,收拾都嫌费劲!就当抵你欠的那一月租了!我们两清!钥匙我扔物业了。地方我租别人了!”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
忙音。 “嘟嘟嘟……”林川握着手机的手垂落在身侧,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呈现不正常的青白色。
他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在冰冷的、弥漫着陌生邻居饭菜气味的走廊里,站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猛地转身!肩膀撞在冰冷的楼道玻璃门上,“哐当”一声巨响!身影决绝地、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力量冲入外面的严寒!
他蜷缩在长途大巴冰凉的塑料座椅深处。车厢里浑浊的空气弥漫着劣质皮革、尘土和柴油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引擎的低吼都震得座椅骨架嗡嗡作响。
窗外。城市的轮廓在加速流淌的霓虹中模糊、后退。
曾经每日穿梭的、灯火璀璨的地铁站口变成了模糊的光团;常去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招牌飞快掠过,像一场匆忙的告别;高架桥上的车灯汇聚成一条倒流的星河……这个他曾将最热切汗水、最卑微希望都浇筑其中的城市,正被冰冷的车窗割裂、抛弃。
车轮碾过高速收费站的减速带,轻微的颠簸中,一个画面毫无预兆地刺入脑海:瓢泼大雨,冰冷的雨水砸碎在站台上,一个浑身湿透、抱着廉价公文包、简历被雨水浸得字迹模糊的年轻人,正狼狈地缩在公交站台角落,睁大渴望的眼睛望着远处雨幕中虚幻的摩天楼尖顶……那是他来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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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灯火通明的加班深夜,地铁里如罐头沙丁鱼般的拥挤,巷口飘来的让人瞬间分泌唾液的食物香气……
所有鲜活或麻木的记忆碎片,此刻都成了车窗内外急速倒流的、模糊的、渐行渐远的光斑,被车轮无情地抛向身后无尽的黑暗。
大巴彻底驶入高速公路的腹地。城市的庞大灯火群,最终沦陷为地平线上遥远、微弱、连成一片的黯淡光带。
他摸索出裤袋里那张被揉搓得发软起毛的车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冰冷的打印时间。
就在这时—— 车窗外,一个孤独矗立在旷野边缘、散发着惨白光晕的路灯柱,呼啸着掠过。 灯光冰冷地、一帧一帧地扫过车窗内侧。
倏然间,照亮了他凝视着窗外黑暗的眼角——那里,一道清晰的、湿润的折痕,在惨白的灯光下异常刺眼,尚未干涸。
推开门,家的气味——柴火味、炖菜香、淡淡的灰尘味——瞬间包裹了他。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母亲从厨房门口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看到儿子的瞬间,眼中浓重的担忧如同见了阳光的积雪,迅速融化,化作急切:“川儿!怎么样?公司那头……”
林川摇了摇头。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疲惫感。 声音低沉,像压着铅块:“妈……工作……没了。辞退了。东西……也没了。”几个字,字字砸在地上。
母亲眼中的光黯淡下去,随即涌上无尽的心疼。父亲坐在小板凳上,正修理着一把更破旧的农具,此刻停下手里的活计,眉头深深锁成一个“川”字,想说什么,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