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指尖摩挲着杯沿,沉默半晌后才开口:
“我也不知道了......”
钟鸣面带笑容看向他,打趣道:“看来有些心里话,不喝点酒还真说不出来。我们都到这儿好一会儿了,饭做做好了吗?”
陈林目光微移,“去看看!”
“是!”身旁立即有一个仆从应道。
见到这一幕,钟鸣抚须说道:“你看你,实力其实也就那样,但地位这么高,方方面面都得别人伺候着,凭什么啊?”
陈林一愣,皱眉道:
“他们哪里算得是‘人’?不过是群贱奴罢了。我给他们吃食,给他们住处,甚至保他们性命,让他们做任何事,难道不该吗?”
钟鸣听后冷笑道:“呵呵,世界这么大,离开了你他们就没有东西吃、没有地方住了?倒是你离开了这些人,你享受的很多便利,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陈林眉头皱得更紧,明显对这话不满,闷声说道:“他们本来就是我的财产,本来就是一帮低贱的奴隶......所做的一切本来就该如此,让他们活着最大的恩赐了,还能怎样?”
钟鸣摇了摇头,“并不是他们本该如此,而是不得不如此!”
陈林点了点头,赞同道:
“对他们不得不如此!这世间之人生来便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些下人命中注定就是伺候人的命,而我......们这样的存在,本就该享受这一切,不然辛苦变得强大有什么用?”
闻言,钟鸣脸上展开了笑容。
果然如此啊!
他自然不是闲着无聊,与陈林掰扯这件“从来如此”的事情,更不是想通过三言两语去改变他的思想。
这当然是荒唐、不切实际的。
他之所以在这里扯这些,一是因为等着吃饭无聊,二是提前与这些高段位的武夫交流一下。
一些道理,总是要好好掰扯的。
不出所料,他们无非就是这套思想。
一个人享有特权的时间久了,就会觉得某些事情本该如此。
钟鸣端起茶杯,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郡守大人觉得,这圈里是你,圈外是他们?”
陈林瞥了眼,点头:“自然,界限分明。”
“要是这圈破了呢?”钟鸣指尖一抹,把圈擦去一半,“外面的人来到圈内,你不再比其他人特殊了呢?”
“呵呵!”
陈林冷笑:“有几人能如此?”
钟鸣笑道,“人多力量大!”
陈林仍是一脸的不屑,“凭他们?他们敢乱,就杀谁,杀得够多,自然就安分了。我大晋王朝不也是如此吗?”
钟鸣轻轻摇头:
“照你的意思来说,只要足够强,便可以让其他人为奴为仆,甚至随意决定弱者的生命?”
陈林点头道,“不然呢?”
钟鸣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在现在的这个话题之下,我是理想派,你是现实派......结合实际来说,倒是我看起来很天真呢!”
陈林眼神一凝,没有说话。
但他的表情分明在说:“呵,你也知道啊?”
钟鸣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你看街上那些凡人,他们虽然弱小,只会挑担子、种地、做工......可宜宾城离开了他们,一天都转不动。”
“呵呵,谁敢?”陈林嗤笑道。
钟鸣面色平静,目光清亮:
“你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觉得自己站在最上面,可这梯子要是散了,你摔得最惨。不如把梯子拆了,大家都站在地上,谁也不用怕谁摔下来。”
闻言,陈林面色凝重:
“钟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鸣看向屋外,笑道:“外面正在玩闹的那些孩子们,都是我的学生。”
陈林再次皱眉:“那怎么了?”
孩子,一帮没有武根的孩子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