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像石头一样,趴在那里,纹丝不动。
一个一团的年轻战士,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行动,心里紧张得不行。
他的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急促。
他旁边的老班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一下。
那只手,粗糙,有力,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年轻战士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狂跳的心。
空气中,只有风声,和远处传来的蝉鸣。
但每个潜伏的战士,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胸膛里,那如同战鼓般的心跳声。
中午时分,意外发生了。
在石门车站外的乱坟岗。
一个出来拾粪的当地老乡,不知道怎么回事,晃晃悠悠地就走进了这片潜伏区。
他离一个战士的潜伏点,越来越近。
十米,五米,三米……
那个潜伏的战士,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的全身肌肉,都绷得像一块铁。
手,已经悄悄地摸向了腰间的刺刀。
如果被发现,他会在第一时间,结果了这个老乡的性命,哪怕他知道,对方是无辜的。
这是纪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远处,另一个坟包后面,突然学了一声惟妙惟肖的鸟叫。
那个拾粪的老乡,被这突如其来的鸟叫声吓了一跳,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场虚惊。
那个几乎要动手的战士,松开了握着刺刀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了。
最惊险的一幕,发生在滹沱河大桥附近。
一队日军的巡逻兵,沿着铁路巡视。
带头的那个日本兵,走到桥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撒尿。
他解开裤子,就那么站在桥边,对着桥下的芦苇丛,开始放水。
他的脚下,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就潜伏着工兵排长王虎。
温热的尿液,甚至有几滴,都溅到了王虎伪装用的草叶上。
王虎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甚至能闻到那个日本兵身上传来的汗臭味。
他一动不动,和身下的土地,融为了一体。
那个日本兵撒完尿,抖了抖身子,骂骂咧咧地和同伴,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
王虎才敢轻轻地,吐出一口憋了半天的浊气。
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夜,终于在所有人的煎熬中,再一次降临。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
独立旅后方,几十里外的一处临时指挥所里。
李逍遥同样一夜未眠。
他面前的地图上,代表着各路攻击部队的上百面小红旗,已经全部插在了预定的位置上。
那张巨大的平汉铁路线路图,像一张被判了死刑的罪犯的脸。
王雷和几个参谋,也是一脸紧张地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逍遥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上面的时针,正在慢慢地,指向凌晨一点。
距离约定的总攻时间,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台连接着各团指挥部的,手摇总机电话前。
他握住了那冰冷的摇柄。
整个华北的命运,似乎都系在了这小小的摇柄之上。
他准备下达,最后的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