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岩……”
徐浪在唇齿间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他下意识将这归咎于前世记忆的碎片。
一个来自北方的神秘人物,千里迢迢保释出曾企图置他于死地的张博,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除了与他势同水火的燕京党,还能有谁?
目送郝万年踉跄着下车,那肥胖的身影在夜色中仓皇远去,徐浪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徐少,就这么放过他?”
阿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里透着不甘。
“不过是个墙头草罢了。”
徐浪闭目养神,声音淡漠。
“杀了他,正合北方那些人的意。既讨不到好处,还可能落人话柄,这种亏本买卖,不做也罢。”
阿牛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徐浪平静的侧脸,心里却翻江倒海——他跟随徐浪多年,太清楚这位年轻主子的手段。
今日放过郝万年,必定另有深意。
只是他实在不甘心让这种小人继续逍遥。
“可是徐少,郝万年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阿牛忍不住劝谏。
徐浪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我自有分寸。”
阿牛立刻噤声,他知道徐浪已经做了决定。
车厢内陷入沉寂,徐浪的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思绪却早已飘远。
这个突然出现的孟岩,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将在这座城市掀起新的波澜。
回到清岩会所已是深夜十点。
徐浪独自上楼,在经过纳兰云烟房门前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片刻。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徐浪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翻涌的情绪压下。
夏侯云澜已经对他起疑,这正好可以成为他与纳兰云烟交锋时的一张牌。
但纳兰云烟这个女人,能在南唐千江水布下如此大局,绝不可能没有后手。
“不能急……”
徐浪暗暗告诫自己。
这一局,他输不起,也绝不能输。
“进来吧。”
钟正华的声音将徐浪从沉思中唤醒。
推门而入,只见华玲茳正坐在沙发上织着毛线,见他进来,老人脸上顿时绽开慈祥的笑容。
“孩子,过来试试。”
华玲茳招招手,将未完工的围巾在徐浪脖子上比了比。
“正好合适。”
“你那两个妹妹刚才还牵着小狗来陪我说话,真是懂事的孩子。”
徐浪心头一暖,乖巧地坐在老人身旁:“谢谢华奶奶。”
钟正华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温和地看着徐浪:
“听说你每年只能回本家一次?”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该遵守,但亲情也不能疏忽。”
“听那两个孩子说,她们一个月都难得吃上一回肉,我这心里……”
老人没有说下去,但徐浪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这位始终心系百姓的老人,见不得任何人受苦。
“钟爷爷放心,以后我会多回去看看。”
徐浪郑重承诺,“族规是死的,人是活的。”
钟正华欣慰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小浪,你今晚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徐浪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讳:
“钟爷爷,您还记得张博吗?”
“那个指使人捅伤你的元凶?”
钟正华眉头微皱,“他怎么了?”
“他被放出来了。”
徐浪平静地说道,目光却紧盯着钟正华的表情。
“是郝万年亲自放的,据说是一个叫孟岩的北方人授意的。”
当“孟岩”二字出口时,徐浪敏锐地捕捉到钟正华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