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号在亚光巡航状态下出规律的低鸣,像一头疲惫巨兽的心跳。
脱离“虚无回廊”
的激烈追逐已过去十几个标准时,暂时甩开了新纪元舰队的锋芒,却也因此迷失在一片未被记录的陌生星域。
星图上一片令人不安的空白,只有零星几个来自“方舟”
数据库的古老标记,像沙漠中即将风化的路标。
舰桥主位上,张杰闭着眼,指尖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剥离“破晓者”
的后遗症如同附骨之疽,远比预想的更顽固。
不仅仅是身体机能报表上那些刺眼的红色数据——神经传导度下降28,肌肉强度衰减22——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空洞感”
。
以往能瞬间在脑中构建并优化的复杂航道,现在需要借助辅助光脑反复验算数遍才能放心;过去能凭一种近乎直觉的共鸣感知舰船每一处系统状态的微妙变化,如今必须完全依赖刘猛和老周条理分明却略显滞后的报告。
他失去了那份如臂使指的、带着冰冷效率的绝对掌控力。
现在驾驭希望号,更像是在驾驭一具沉重且反应迟钝的躯体。
“领,”
刘猛的声音从工程控制台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打破了舰桥的沉寂,“初步全面检测报告出来了。
希望号的结构框架强度恢复了85,算是保住了基本盘。
但主炮阵列能量回路依旧紊乱,百分之四十的辅助推进器彻底报废,需要更换核心部件。
我们现在的状态,说好听点是个恢复了行动能力的伤号,说难听点……就像一个穿着半身破烂铠甲、还瘸了一条腿的武士,空有架子,战斗力大打折扣。”
老周紧接着在战术星图上标出几个闪烁的红点,眉头紧锁:“我们被动偏离预定航线过三光年。
这片星域在‘方舟’的数据库里标记为‘低信息区’,备注可能存在未记录的引力陷阱和密集的星际尘埃带。
以我们目前的状况,安全航行度必须限制在标准值的百分之七十以下,否则舰体可能承受不住应力。”
两个坏消息,如同两把冰冷的钳子,从不同方向夹紧了当前困境的核心——他们亟需时间进行深度修复和休整,但外部环境危机四伏,并不给予他们这份奢侈。
“林久那边有消息吗?”
张杰睁开眼,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掩盖住精神深处的疲惫。
他需要评估所有变量,包括那个危险的“盟友”
。
“没有主动联络。”
灰雁清冷的声音从信息台前传来,她面前的光屏上正飞流淌着从“方舟”
下载的海量数据,“烛龙商会最擅长在暗处潜行。
不过,他既然在你身上投下了‘方舟监护人’的注码,就不会轻易让这笔投资打水漂。
我推测,他和他剩余的舰队正隐藏在某个我们无法探测的角落,冷静地观察,等待我们下一次展现足以让他继续下注的价值,或者……”
她顿了顿,“等待我们陷入真正的绝境,他再以救世主或收割者的姿态出现。”
典型的、充满算计的商人思维。
张杰默然。
他的意识沉入记忆,清晰地回想起在“方舟”
最终关闭前,于控制界面上看到的那个被特别高亮的坐标——【第七实验室,“生态观测站”
遗址。
信号残留:微弱。
风险评估:高。
】那是他们当前唯一还算明确的方向,一个可能蕴藏着关于第七实验室乃至“主宰”
更多秘密的地方。
但以希望号如今这“半残”
的状态,贸然前往一个标注着“高风险”
的区域,与自杀无异。
“我们有两个选择。”
张杰缓缓开口,声音因刻意控制而显得有些低沉,但他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递出去,“一,寻找这片星域内最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