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被第二个人推下去!是现场没有第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概率能当证据使吗?醉酒的人发起酒疯来,干什么稀奇事都不奇怪!”
陆辰转向老刘,态度依旧恭敬,但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刘哥,您说得对,办案要讲证据。所以我想说的是第二点,也就是可能被忽略的证据。”他指向报告上的一行小字,“报告提到‘体表未见明显约束、搏斗伤’,这是支持意外的重要依据。但是,如果侵害发生得非常突然,或者双方力量悬殊,死者可能来不及做出有效反抗。但是,人体在极度惊恐和失重状态下,会有下意识的抓挠动作。如果他是被人推下去或者扔下去的,在坠楼前的一瞬间,他的指甲很有可能抓碰到加害者的皮肤、衣物,或者天台边缘的某些物体。”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陈明:“法医报告对指甲的检查,描述是‘指甲缝内未见明显异物’。这个‘明显’很关键。常规光照下的肉眼检查,很容易错过极其微小的颗粒,比如特殊的纤维碎屑、极细的沙粒、或者某种涂料的微粒。这些,可能需要更精密的仪器,比如电子显微镜,进行深度清理和扫描才能发现。”
老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把那根没点的烟重重撂在桌上:“陆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们局法医中心的工作不细致、不专业?还是觉得你比干了十几年法医的老同志还厉害?”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陆辰放在桌角的手机,“就凭你直播间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几句瞎猜?他们懂什么现场?懂什么检验流程?隔着屏幕敲敲键盘,谁不会?真出了错,误导了侦查方向,这责任是你担还是他们担?”
“老刘!”陈明低喝一声,制止了更激烈的言辞,但眉头也锁得更紧。他何尝不知道老刘的顾虑。警队是一个讲资历、讲程序、更讲稳定的地方。一个新人,凭借尚无法证实的“网友提示”去挑战成熟的鉴定结论,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冒险和“不稳定因素”。
陆辰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办公室其他同事虽然没明目张胆地看过来,但那种无声的关注和隐隐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他知道,此刻他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可以继续做那个“运气好”的新人;进一步,则可能万劫不复,被贴上“哗众取宠”、“不守规矩”的标签。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再次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只有他能感觉到的特定频率的震动——是直播间的特别关注提示。他借着调整站姿的间隙,用极快的速度瞥了一眼。
弹幕上,“法医秦明”的新留言简洁却致命:
【补充一点:某种用于特殊行业(如高空作业、精密器械装配)的工业级防滑涂层,其主要成分是微米级碳化硅颗粒。这种颗粒硬度极高,附着力强,若加害者戴了涂有此类涂层的手套用力抓握光滑不锈钢栏杆,极有可能在栏杆上沿留下微量残留,同时也有可能因剧烈摩擦脱落少量,粘附于死者衣物或指甲。该涂层在普通光线下不可见,但在特定波段紫外线下会呈现微弱荧光。可针对性排查。】
碳化硅……微量残留……紫外荧光……
这些关键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陆辰脑中的迷雾。这不是瞎猜,这是具有极强专业性和指向性的线索!它让那种模糊的“不对劲”有了一个具体、可验证的突破口!
他猛地抬起头,之前的那丝犹豫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目光扫过老刘因怒气而泛红的脸,最终定格在陈明深沉而充满压力的眼神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