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陆远刚亲自带完一个来自邻郡、颇有势力的修真家族考察团。这家族有意与青木宗加深一批矿石贸易,此行亦有考察宗门实力的意味。陆远使出了浑身解数,将“灵境”的优势和青木宗的“底蕴”展现得淋漓尽致,宾主尽欢。送走心满意足的客人后,他已是身心俱疲,喉咙沙哑,正准备返回后山那间临时搭建的小木屋休息。
刚走到杂役院与外务堂区域的交界处,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月亮门后转出,恰好挡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同样穿着外务堂执事的深蓝色制服,但与寻常执事的朴素不同,他的衣料明显更光滑,腰带上还缀着一小块成色不错的青玉。身材高瘦,面容白皙,一双眼睛细长,总是习惯性地微微眯着,看人时带着一种打量和算计的味道。陆远认得他,姓吴,名良,是外务堂的一位资深执事,据说与那位曾对他百般刁难的刘管事是远房表亲,两人在堂内关系密切,自成一小派系。
“陆策士,留步。”吴良执事脸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声音带着一丝拖长的腔调,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陆远心中立刻拉响了警报。他与这位吴执事素无往来,甚至隐约感觉对方此前对自己颇有微词,此刻突然现身拦路,绝非偶遇。他停下脚步,脸上挤出适当的疲惫与恭敬:“原来是吴执事,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吴良慢悠悠地踱近两步,目光在陆远那身因连日奔波而沾染了尘土、略显褶皱的布衣上扫过,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关切”,“只是见陆策士近日为了这‘灵境’之事,夙兴夜寐,实在是辛苦啊。瞧这形容,可是清减了不少。”
“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陆远谨慎应对,心中快速盘算着对方的来意。
“诶,陆策士过谦了。”吴良摆了摆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这‘灵境’生意,如今可是如火如荼,名声在外啊。听说光是山下那些凡俗富绅,每日贡献的银钱便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别提还有修士们的灵石了。真是……令人艳羡不已啊。”
他刻意在“银钱”、“灵石”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紧紧盯着陆远的反应。
陆远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利益而来。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谦逊:“吴执事谬赞了。一切皆为宗门营收,陆某不过是代为操持,跑腿办事而已。所有账目皆清晰可查,定期呈报李长老审核,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再次抬出李长老和宗门规矩,点明这钱是公账,自己只是办事人员。
吴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几分:“陆策士的忠心与能力,堂内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虚伪,“正因为这生意越做越大,牵扯的银钱灵石越来越多,风险也随之剧增啊。”
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陆远的耳朵,湿热的气息带着令人不适的压迫感:“陆策士你想,你毕竟是客卿身份,并非宗门正式弟子。如今独自掌管如此大的财源进出,虽说李长老信重,但难免惹人闲话,说宗门的钱袋子,怎么攥在一个外人手里?这时间久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恐怕……于陆策士你的名声,乃至李长老的清誉,都非好事啊!”
图穷匕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