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神秘的黑棺,在寂静的官道上,朝着三十里外的目的地,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去。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他们的身影彻底吞噬。只有那口黑棺,在地上拖曳出一条长长的、模糊的影子,像一条匍匐在黑暗中的巨蟒。
第一章:荒村夜影
官道两旁是大片的农田,此刻庄稼已经成熟,玉米秆子高耸,如同沉默的哨兵。田埂上,草丛中,不时传来蟋蟀和纺织娘的鸣叫,但在抬棺人听来,这些平日里熟悉的声音,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在为他们的送葬队伍奏响哀乐。
队伍行进得很快,也很稳。赵三魁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马灯,灯光只能照亮脚下有限的范围,更远处的黑暗如同张开巨口的怪兽,潜藏着未知的恐惧。他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风吹过稻田,发出沙沙的声响,时而像低语,时而像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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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四走在赵三魁的右侧,他年轻,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低声问道:“三哥,你说那姓……哦,忘了问姓什么了,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花那么多钱,用这么好的棺材,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赵三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目光扫过远处黑黢黢的村庄轮廓。那个村庄就在官道前方不远处,名叫“槐荫村”。村子不大,百十户人家,但因为地处偏僻,又靠近乱葬岗,平时就鲜有人至。
“别问那么多了。”赵三魁的声音有些生硬,“等把事儿办完了,拿了钱,赶紧离开这里就是。”
刘四撇撇嘴,不再说话,但眼神里的不安却更浓了。
队伍渐渐靠近了槐荫村。远远望去,村子里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叫鸡鸣都听不到。按理说,这个时辰,虽然夜深,但村里多少应该有些灯火或人声,尤其是在这个夏末的夜晚。但这村子,却安静得太过诡异,仿佛成了一座鬼蜮。
赵三魁的心猛地一沉。他走过的地方不少,也见过不少穷乡僻壤,但从未见过如此死寂的村庄。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正从村子的方向弥漫过来,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冰冷。
“停下。”赵三魁突然开口。
抬棺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沉重的棺材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三哥,怎么了?”猴子小声问道。
赵三魁没有回答,他放下马灯,走到路边,拨开茂密的杂草,朝着村子的方向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远处马灯的光晕,他隐约看到村口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极其矮小,佝偻着背,一动不动,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稻草人。
“谁在那里?”赵三魁厉声喝道,同时暗暗握紧了腰间的防身短棍。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反常的寂静,往往越是危险的信号。
那人影似乎被他的喝声惊动,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借着头灯的微光,赵三魁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老者,满脸皱纹深得如同刀刻斧凿,头发稀疏花白,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他身上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粗布衣服,赤着双脚,站在冰凉的土地上。最让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空洞得如同两个黑洞,直勾勾地盯着赵三魁,仿佛早已等待他们多时。
“外乡人……”老者发出一种极其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你们……来了……”
赵三魁心中一凛。这老者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外乡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要来?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是活人该有的声音。
“你是谁?这里是槐荫村吗?”赵三魁强压下心中的惊疑,沉声问道。
老者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没有牙齿的笑容,露出发黄的牙龈。“是……这里是槐荫村……我是……守门人……”
“守门人?”赵三魁皱紧了眉头,“什么守门人?我们是来送葬的,要去村子后面的山岗,你知道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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