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他借着采买的由头在村里转悠,发现许多怪事:祠堂的香案上积着半寸厚灰,却不断有新供品出现,有时是整只烧鸡,有时是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寡妇王嫂家的狗拴在柴房,每日晌午准时撕心裂肺地叫,等村民来解开,狗已没了气息,喉管被撕开个大洞;最诡异的是村西头的老井,打水的妇人总说听见井里有女人哭,可凑近了看,水面只映出她们自己扭曲的脸。
第七日清晨,雾又起了。这次比之前更浓,林深站在院门口,连对面墙都看不见。他想起茶棚老汉的话,正打算收拾行李,客店老板却堵在门口:林郎中,我家娘子病了,求您去看看。
老板娘住在村北,土坯房里霉味刺鼻。炕上的妇人面色青灰,嘴唇紫黑,手腕上有道紫痕,像是被什么尖牙咬的。林深搭脉,脉象紊乱如沸水,分明是中了邪毒。
这是中了尸毒,他取出银针,最近可接触过什么邪祟之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板娘迷迷糊糊开口:雾里...有个姐姐...她说能带我去找儿子...她儿子三年前进山打柴,至今未归。
林深手一抖,银针掉在地上。他想起第一晚在客店镜中看见的那些脸,其中似乎就有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
送走老板娘,林深直奔村东土地庙。那是村里唯一没被雾气侵扰的地方,朱漆大门虽褪了色,门环却擦得锃亮。他推开门,霉味扑面而来,正中供着尊黑黢黢的神像,没有五官,胸口刻着字。墙角堆着几叠黄纸,最上面一张写着光绪三十年四月十五,陈阿妹,年十六。
林深翻找片刻,从供桌下抽出本破书。封皮写着《青峦村志》,内页夹着张照片,摄于民国二十年,照片里的村民站在土地庙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同样的笑,和茶棚老汉惊恐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您在找这个?
林深惊得差点扔了书。身后站着个穿灰布衫的小老头,鹤发童颜,手里拄着根藤杖。他自称是村里守庙的,姓周。
那本书是前清秀才写的,周老头翻开《村志》,指着某页,光绪三十年,大雾封山七日,丢了十七个姑娘;民国二十年,又丢九个。村里老人都说,是山神奶奶要娶亲,得用处子献祭。
献祭?林深皱眉,可那些姑娘...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周老头叹气,去年腊月,我家小孙女阿梨说要去找何首乌,结果...他抹了把泪,雾散后,她在后山树洞里找到,身上盖着红布,怀里抱着株何首乌。
林深心头一震——他来青峦村,正是为了找那株百年何首乌!
当晚,林深没回客店。他躲在土地庙后的老槐树上,盯着庙门。二更时分,雾又起了,这次雾里有光,幽蓝的光,像鬼火。两个村民抬着顶红轿过来,轿里传来女子的啜泣。
阿梨,别怪爷爷,是周老头的声音,要怪就怪咱们生在这雾里...他掀开轿帘,里面是个穿红旗袍的少女,双目紧闭,嘴角挂着笑。
红轿进了土地庙,林深顺着树干滑下来,猫腰跟进去。庙里不知何时点了几十盏白灯笼,照得神像愈发狰狞。周老头和几个村民跪在神像前,为首的是村长,手里举着把明晃晃的刀。
山神奶奶,村长嘶吼,我们按规矩献祭,求您莫要再降雾!
神像胸口的字突然裂开,渗出黑血。雾里伸出无数只手,抓住少女的脚踝往神像后拖。少女睁开眼,竟和林深在茶棚见过的巧娘子长得一模一样!
救...我...她看向林深藏身的柱子,你是外乡人,能救我们...
林深冲出去,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砸向村长。混乱中,他拽住少女的手往外跑。可刚跑到庙门,雾突然变得浓稠如胶,两人怎么也挣不脱。
没用的,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都被困在雾里了...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帮我告诉外面的人,这雾吃人,永远别进来...
林深眼睁睁看着少女消散在雾里,背后传来村民的咒骂:多管闲事!你会害我们永困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