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去查砀山县所有老宅。他突然说,尤其是建在荒滩上的,或者祖上是外乡人的。
王有财应了一声,刚要退出去,停尸房的门一声自己开了。两人对视一眼,抄起家伙摸过去。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地上有滩未干的血,蜿蜒着指向墙角的米缸。
米缸盖着木盖,陈九皋掀开一条缝——里面堆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骨头,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米缸内壁有新鲜的抓痕,像是有人在里面拼命抠挖。
陈爷!县学那边出事了!
衙役小张连滚带爬冲进来,官靴上全是泥:沈夫人的儿子不见了!就在书房,窗户开着,地上...地上有滩血,和月晦村的血一样!
沈夫人是县学教谕的遗孀,儿子沈文远年方十二,生得唇红齿白。陈九皋赶到时,书房里还燃着龙涎香,案头的《论语》翻在君子喻于义那页。地上有串湿脚印,从小窗延伸到后园的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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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里浮着件月白锦袍,捞上来时,沈文远的尸体正卡在井壁的青苔间。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脖颈有两个血洞,后心的位置...插着半截牛骨。
和月晦村的死者一模一样。
第三章 荒宅鬼碑
陈九皋顺着旧档里的线索,找到了城南的沈氏旧宅。那宅子早没人住,院墙上爬满枯藤,门楣上的积善人家匾额掉了一半,露出下面斑驳的字。
这宅子是二十年前从山西迁来的沈家买的。王有财翻着黄册,后来沈老爷暴病身亡,家眷就搬去了南京,再没回来过。
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陈九皋举着火把跨进去,满院都是齐腰高的野蒿。正厅的供桌上落满灰,香炉里插着半截未燃尽的香——分明是最近才有人来过。
后园有座荒冢,墓碑倒在草丛里。陈九皋擦净碑面的泥,上面的字让他血液凝固:爱子沈昭之墓 嘉靖三年立。
嘉靖三年?可沈家是二十年前搬来的,这孩子死了十年,怎么会是沈家的?
更诡异的是,荒冢周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爪印,像是某种野兽留下的。陈九皋蹲下身,发现爪印里沾着黑色的泥,和月晦村乱葬岗的土一个颜色。
陈爷!
小张的声音从正厅传来。陈九皋提刀冲过去,只见供桌下的地砖被撬开,露出个黑洞。洞里堆着十几枚铜铃,还有半块兽骨——和月晦村、沈文远后心插着的,一模一样。
这是...镇魂铃?王有财凑过来,我奶奶说过,道家用这个镇邪祟,可这铃铛上刻的不是符,是...是字!
陈九皋接过铜铃,借着火光辨认上面的刻痕:血月...食...子...每个字都像用指甲抠进去的,带着股腥气。
突然,洞里传来的响动。陈九皋抄起火把往里照,只见洞壁上有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最深处似乎有个陶瓮。他刚要伸手去搬,背后传来冷笑。
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像砂纸擦过骨头。陈九皋转身,看见个穿月白长衫的少年站在廊下。他的脸很白,白得近乎透明,嘴角挂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正是失踪的沈文远。
你不是死了吗?陈九皋握紧雁翎刀。
少年一步步走近,身上的水汽越来越重:我是死了,可他们还在吃我的血。爷爷说我生辰八字好,能养蛊...养那东西。他指着荒冢的方向,它吃够了,就要换新的了。
陈九皋的后颈泛起凉意。他想起师傅说过的,原来不是什么野兽,是个需要活人血喂养的东西。沈家把这邪物封在陶瓮里,用子孙的血养着,结果封不住了。
陶瓮在哪?他厉声问。
少年笑了,笑声里混着婴儿啼哭般的呜咽:在你脚边啊,陈捕头。他抬起手,指尖戳向陈九皋的鞋底。
陈九皋低头,看见地砖缝隙里渗出黑红的液体。那液体沿着他的靴筒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像被火烧般灼痛。他挥刀砍向地面,火星四溅,可那液体反而更凶猛地涌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