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拖着残躯消失在巷道深处后,那片弥漫着浓烈血腥与死亡气息的战场,并未立刻陷入彻底的死寂。
距离护卫队长倒毙之处约二十丈外,一处倒塌窝棚与垃圾堆形成的夹角阴影里,传来压抑到极致的、粗重而颤抖的喘息声。是那名魁梧刀修。
他并没有死。
林墨最后那记刺向后腰的“蚀骨钻心”指刺,阴毒无比,重创了他的肾脏与相关经脉,几乎废掉了他半边身子的发力能力,带来的剧痛和生机侵蚀也让他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力,扑倒在地。但他毕竟是炼体有成的修士,生命力远比普通护卫顽强,兼之林墨当时重伤在身,急于脱身,未能补上致命一击。
他强忍着后腰处火烧火燎、又仿佛有无数冰针攒刺的剧痛,以及体内那股阴寒侵蚀之力不断扩散带来的虚弱与寒意,用双臂撑着地面,一点点将自己挪到了这处相对隐蔽的角落。每一次挪动,都牵动伤口,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混合着血水浸透了后背。
他亲眼看到了队长最后的追击,也隐约听到了远处巷道中短暂的打斗声、队长的嗬嗬声,以及最终那令人心悸的、重物倒地的闷响。之后,便只剩下一片让他骨髓发冷的死寂。
队长……死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钻入他的心脏。在他心中,队长是炼气后期中的佼佼者,经验丰富,意志坚韧,底牌众多,是他们这支运输队绝对的主心骨。连队长都死了,死在那個诡异、狠毒、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衣凶徒手中……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残存的斗志和凶性。
他想起了同伴们接连倒下的惨状:长剑护卫被瞬间袭杀,圆盾护卫被诡异刃芒侵蚀重创,周师兄被一拳轰杀,哨探、驭者如同草芥般被收割……那黑衣凶徒浑身浴血,伤势看起来比谁都重,却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每一次看似要倒下时,都能爆发出更凶残的反击,而且……他那些污秽、侵蚀、吞噬灵力的手段,根本闻所未闻!
那不是正常的修士战斗。那是单方面的、充满诡谲与绝望的屠杀!
“怪物……他是个怪物……” 刀修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低声喃喃。后腰的伤痛和体内的阴寒,时刻提醒着他与那个“怪物”交手的恐怖经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什么任务,什么龙血草,什么同僚之仇,在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他只想活下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离那个黑衣凶徒越远越好!
他挣扎着,试图站起。双腿发软,后腰剧痛让他根本无法直立。他只能勉强靠着一根倾斜的木柱,半蹲半跪着,一点一点,朝着与林墨离去方向相反的、记忆中通往分舵的来路挪去。每挪动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动了可能还在附近的“怪物”。
至于回去如何交代?就说遭遇不明身份、实力强悍、手段诡异的修士袭击,队长及同僚皆力战殉职,自己重伤侥幸逃脱?至于对方只有一人,且似乎也是强弩之末……这些细节,或许可以模糊处理。最重要的是,他必须立刻将消息带回分舵!袭击者夺走了龙血草!还杀了这么多人!分舵绝不会善罢甘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