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太阳刚把沈母院中的晒衣绳晒暖,沈墨正帮着把浆洗好的粗布衫晾上去,就见孙七抱着个布兜子跑得满头汗,布兜口露出半块啃剩的糖糕,老远就喊:“沈捕头!不好了!锦绣庄的王老板要上吊了!”
沈墨手一抖,刚晾好的布衫 “啪” 地掉在地上 —— 这孙七,报信的毛病跟赵六一个样,上次说老掌柜哭晕,这次直接升级成上吊,不知道的还以为汴京天天出人命。他赶紧捡起布衫抖了抖灰:“上吊?是欠了债还是丢了货?”
“比欠债严重!” 孙七把糖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丢了匹云锦!红底绣凤凰的那种,王老板说能换二十个银元宝!刚才赵六去看,王老板正拿着根麻绳在房梁下比划,说找不回来就给云锦殉葬!”
沈墨听得眼皮一跳 —— 云锦可是贡品级别的布料,相当于现代的高定礼服,二十个银元宝能让普通人家过十年,王老板想殉葬也不算夸张。他赶紧跟沈母打了声招呼,抓起桌上的铁尺就往外走,身后孙七还在碎碎念:“二十个银元宝啊…… 能买多少糖糕呢……”
锦绣庄门口围的人比上次翰墨斋还多,赵六正踮着脚扒着门框往里瞅,见沈墨来,立马挤出来,脸上还沾着块靛蓝色的泥:“沈捕头!您可来了!王老板说昨夜关门前还见着那云锦,今早一开门就没了,柜台抽屉没被撬,后窗却开了条缝!”
沈墨看着赵六脸上的泥,忍不住乐了:“你这是去泥地里打滚了?”
“哪能啊!” 赵六赶紧用袖子擦脸,结果越擦越花,活像只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猫,“我就是去后窗看了看,窗台上有泥,我摸了摸,结果蹭脸上了。”
孙七也凑过来,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递过去:“沈捕头!我记了线索!” 沈墨接过来一看,得,又是熟悉的 “孙式书法”——“后窗有缝” 写成 “后窗有逢”,“云锦红底” 写成 “云锦红抵”,最后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凤凰,旁边标了个 “丢了”。他强忍着笑意,指了指 “逢” 字:“下次把‘逢’改成‘缝’,‘抵’改成‘底’,不然别人还以为云锦是红颜色的锅底。”
刚进门,就见一个穿绸缎衫的中年汉子正拿着根麻绳在房梁下转圈,正是王老板。他见沈墨来,立马扔了麻绳冲过来,一把抓住沈墨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沈墨的铁尺捏弯:“沈捕头!您可得帮我找回来!那云锦是我给知府夫人备的贺礼,要是没了,我不仅要赔银子,还得吃牢饭啊!”
沈墨被他晃得胳膊发麻,赶紧扶住柜台:“王老板您先松手,我先看看现场。” 他环顾四周,布庄里摆着一排排布料,大多是棉布、丝绸,只有柜台后的高架子上空了个位置,显然是放云锦的地方。后窗确实开了条缝,窗台上有几枚清晰的鞋印,还沾着靛蓝色的泥,窗台下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根红色的丝线。
赵六也凑过来,东摸西摸,突然抓起柜台上的一把剪刀,举得高高的:“沈捕头!会不会是小偷用这个剪断了云锦,然后从后窗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 “哄” 地笑了,王老板也止住慌,尴尬地说:“那剪刀是剪布用的,钝得很,剪不动云锦的线……”
孙七也赶紧拉了拉赵六的衣角:“六哥,云锦是丝织的,得用快刀才剪得动,你这剪刀连棉布都剪不利索!”
赵六脸一红,赶紧把剪刀放下,假装去看布料:“我、我就是看看这剪刀快不快……”
沈墨没理会这活宝,蹲在窗台下仔细看 —— 红色丝线跟云锦的颜色一致,鞋印是粗布鞋的样式,鞋底沾的靛蓝泥,城里只有城西的染坊才有,因为染坊染布用的靛蓝染料会渗进泥里,颜色特别深。
“王老板,您这布庄最近有没有人来买过靛蓝色的布?或者有染坊的人来过?” 沈墨问。
“染坊的人?” 王老板想了想,皱起眉头,“前几天城西染坊的李掌柜来过,说想跟我换布,我没答应。还有…… 还有我那学徒,前几日说想借些丝线给妹妹做荷包,我给了他些普通的棉线,没给云锦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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