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两响,汴京府衙的院子里就聚满了揉着眼睛的捕快。沈墨揣着他那本边角磨毛的麻纸手札,刚站定,就见赵六叼着半块炊饼跑过来,饼渣掉了一路:“沈捕头!今早我娘烙了葱花饼,我给你留了一块!”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的饼还带着余温,就是边角被他咬得参差不齐。
孙七也跟在后面,怀里揣着新抄的《宋刑统》片段,笔记本上还沾着昨晚的墨渍:“沈捕头,柳砚大哥说这部分律法常用,我抄了两份,给你一份!” 他递过来的麻纸皱巴巴的,“擅离职守” 四个字被他写成了 “擅离只守”,自己却浑然不觉,还一脸期待地等着夸。
沈墨刚要接,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重靴踏地的声响 —— 刘虎挎着腰刀走过来,新换的皂服浆得发硬,腰间还别了块成色不错的玉佩,显然是想在众人面前摆摆谱。他扫了眼院子,目光在沈墨身上停了一瞬,嘴角勾起抹不怀好意的笑,清了清嗓子:“都安静!今日差事分派,听好了!”
捕快们瞬间噤声,刘虎拿起手里的差事簿,慢悠悠地念:“王五、李四,去东市查摊贩规费;赵六、孙七,去西巷处理邻里丢鸡的案子;王忠,去府衙档案室整理旧案卷宗……” 念到最后,他故意顿了顿,抬眼看向沈墨,声音陡然拔高,“沈墨!你去漕运码头值夜班,从今日起,连值七日,负责巡查码头船只,登记来往货物,不得有误!”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谁都知道,漕运码头的夜班是府衙里最苦的差事 —— 晚上风大,冻得人骨头疼,还得防着走私的、偷货的,稍有不慎就会被码头管事刁难,之前值过夜班的捕快没一个不抱怨的。
赵六嘴里的饼差点喷出来,当即就要往前冲:“刘班头!凭啥让沈捕头去值夜班?那活儿不是人干的!前两天沈捕头还帮府衙破了书生的案子,你这是……”
“住口!” 刘虎眼睛一瞪,手里的差事簿 “啪” 地拍在桌上,“本官分派差事,轮得到你一个小捕快插嘴?沈墨是新人,多历练历练怎么了?码头夜班虽苦,却能长见识,你要是羡慕,也可以去!”
赵六还想争辩,沈墨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对刘虎拱手道:“属下领命。只是码头夜班事务繁杂,不知有没有之前的巡查记录,属下想提前看看,免得误事。”
刘虎没想到沈墨会这么痛快答应,愣了一下才道:“档案室有旧记录,你自己去找王忠要!记住,夜里必须守在码头,要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说完,他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值房走,腰间的玉佩晃来晃去,活像只炫耀尾巴的公鸡。
刘虎一走,赵六就气鼓鼓地跺脚:“沈捕头!你为啥答应啊?那夜班能冻死人!刘虎就是故意的,他见周提刑夸你,心里不服气,想折腾你!”
孙七也跟着点头,掏出笔记本就要写 “刘班头公报私仇”,结果 “公报私仇” 四个字写得七扭八歪,“公” 字还多了一撇,成了 “八报私仇”。沈墨看着他俩,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跟他争,只会让他更针对咱们。码头夜班虽苦,说不定也能查到些有用的线索 —— 王大哥说过,漕运码头鱼龙混杂,藏着不少秘密,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
王忠这时走过来,拍了拍沈墨的肩,压低声音道:“你这小子,倒是看得明白。刘虎这人心眼小,你这次得了周提刑的赏识,他肯定记恨,忍过这七日就好了。对了,码头的旧记录我给你找好了,里面提到最近夜里常有陌生船只靠岸,你多留意些,小心点。” 他递过来一叠泛黄的麻纸,上面的字迹潦草,还沾着些水渍,“另外,码头有个老船夫姓陈,为人正直,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问他,他知道不少码头的门道。”
沈墨接过记录,认真道谢:“多谢王大哥,我会注意的。”
散了差事,沈墨先去给沈母买了些温补的药材,又叮嘱药铺伙计按时送药,才往漕运码头去。赵六和孙七非要跟着送他,一路上赵六还在碎碎念:“沈捕头,晚上冷,我把我娘给我做的棉袄给你吧?我年轻,扛冻!” 孙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