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北椋王府,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压抑,而是极度喧嚣后的虚脱。
阳光刺破尚未完全散尽的稀薄死气,落在断壁残垣上,映出点点光斑,也照在每一个幸存者疲惫却带着一丝庆幸的脸上。
凌寒抱着苏瑶,步伐沉稳地穿过满目疮痍的庭院。他所过之处,正在清理废墟、抬运伤员的侍卫、仆从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复杂地望向他。
那目光中,有劫后余生的感激,有目睹神迹般的敬畏,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的坚定。
此前那个纨绔世子的形象,在这一日一夜之间,已被那力挽狂澜、硬撼“邪神”的挺拔身影彻底取代。尽管他们并不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但那种直面毁灭而屹立不倒的力量,足以征服所有人心。
墨尘捂着胸口,压制着内腑因之前冲击而产生的震荡,紧紧跟在凌寒身后半步的位置。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即便大战方歇,警惕性亦未放松分毫。
他看着凌寒的背影,那背影依旧略显单薄,却仿佛承载了山岳般的重量,更隐隐散发出一种连他都感到心悸的、深不可测的气息。那不是单纯的武道威压,而是一种……仿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的混沌与古老。
“王爷,您的伤……”墨尘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带着沙哑。
“无碍。”凌寒的回答简短而平静,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怀中气息微弱的苏瑶身上,“苏姑娘的情况更紧要。去请陈太医,不,把京城里最好的医师,擅长调理元气、滋养本源的那几位,都‘请’过来。”他特意加重了“请”字的读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墨尘立刻领会,招手唤来一名心腹暗卫,低声吩咐下去。
赤阳子在一旁捋着被烧焦了一部分的胡须,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纯阳真气消耗过巨。他凑近凌寒,小声道:“小子,刚才那灰蒙蒙的领域……那就是混沌之力?好家伙,老夫感觉自己的纯阳真气进去,都得被搅和成面条!”他语气中带着后怕,更有浓浓的好奇。
凌寒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头看了赤阳子一眼:“前辈损耗不小,先去歇息吧。今日之情,凌寒铭记。”
“嗨,说这个就见外了。”赤阳子摆摆手,又压低声音,“不过那玩钟的女人,还有那鬼影子,来头恐怕大得吓人。你小子以后怕是没安生日子过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有需要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尽管开口!这等涉及天地本源的大事,比窝在山上炼丹有趣多了!”
凌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赤阳子的态度,代表了部分江湖顶尖势力可能的选择,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回到重新简单收拾过的内院主屋,凌寒小心翼翼地将苏瑶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她双目紧闭,长睫如蝶翼般脆弱地覆盖在苍白的脸颊上,原本乌黑亮泽的青丝,此刻在鬓角处已呈现出刺眼的灰白。那是一种生命本源过度消耗后呈现出的衰败迹象。
凌寒坐在床边,伸出手指,轻轻搭在苏瑶的手腕上。他的真气,如今已彻底转化为一种奇特的混沌之力,温和地探入她的经脉。
感受到那如同干涸河床般枯竭的生机,以及那残存的、属于药灵本源的微弱灵光,他的心再次揪紧。若非这缕灵光顽强地护着她的心脉,恐怕她早已香消玉殒。
“你怎么这么傻……”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从他唇边溢出。他回想起那濒死之际,涌入体内的温暖而磅礴的生机,那是不求回报、甚至不惜自毁道基的奉献。这份情谊,太重了。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一丝混沌之气,试图渡入苏瑶体内,为其滋养经脉。然而,那混沌之气虽蕴含生机,却太过原始和霸道,刚一进入,苏瑶的经脉便传来细微的刺痛感,让她即使在昏迷中也蹙起了秀眉。
凌寒立刻撤回了力量。不行,混沌之力层次太高,对于此刻脆弱无比的苏瑶而言,并非良药,反而可能是毒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