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留了神,于是找到了小长工。他比我还要小两岁,天生的大力气,牛犊一样,大冬天穿着一身破烂,好像天上飘得不是雪,是鹅毛。脾气确实不好,一有不高兴,就仗着力气欺负比他大十几岁的人。我为了靠近他,花了不少工夫。
因为他,我放弃了长老身边油水多的职位,花了半年时间混到苦寒的藏书馆。我给他挑了一本铁砂掌,为我自己找了一套枪法,用整理书架挤出来的功夫,一次背下来一点,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把那两本秘籍抄录下来。之后我下山,带着他离开,混入洛阳。
下山正是牡丹花开的四月,我们二人改头换面,他叫姚黄,我叫魏紫。我们都在洛阳新生了。
刚下山的时候手上不知轻重,我搞出过几桩命案,他替我顶了下来,有一次官府铺下天罗地网搜捕他,我带他到深山里躲了半年。
再后来,因为武功和命案的原因,我们一起加入残灯暗雨楼,一起去长安。
我以为这种日子还会再过个二十年,等我们年老体弱了,双双被后来者斩落马下。但二十年也够了,够我们两个蝼蚁浮生偷欢了。
姚黄并不聪明,我最早时候拿他当作一块盾,一根矛,必要时候随时可以舍弃。
他却待我很用心,人啊,心总不是石头做的。后来我也真心实意待他,放任他的坏脾气。能随性使脾气,是很多人想做都做不得的。
现在后悔了,太后悔了。一起离开暗雨楼后,我就不许姚黄再随意杀人,给捏到把柄不是好兆头。但他任性惯了,不肯听,为此我们两个闹翻了。
这些年,我养着他,打扮他,把他当作妻子。”
“他告诉过我,我死了,他一定不独活。”
“我又何尝不是?”
魏紫伸手擦泪,目光凶沉的望着韩临,再一次举起长枪。
韩临向后撤步,不住摇头:“可我不想杀你,我不想杀你。”
最终长枪还是冷酷地纠缠上来。
笛声里,二人缠斗很久,满树的梅花被刀枪削得乱飞。魏紫武功不及韩临,但下的都是杀招。韩临杀惯了人,即便努力地只限于防卫,身体却替他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刺中了魏紫的心口,韩临意识到时,烫手似的从刀柄脱手。
魏紫缓缓躺倒在地上,口齿向外溢着鲜血,脸上却没有痛苦。韩临辨认得出,那是解脱的神情。
魏紫出奇平静,眼望着尚未开亮的天空:“姚黄死前还说过什么?”
韩临跪倒在他身侧,告诉他:“姚黄死前看着天,说‘洛阳今年的雪还没有下。’”
天已微蓝,日头要出来了,这日会是个好天。
魏紫看着天,喟叹了一声,嘴角含上了一丝微笑。他快死了,刀暂时堵着他的伤口,令他胸口冒出的血流不多,不至于立即死去,但他没救了。
这时候起了一阵风,枝头的梅花像雪一样,绒绒地吹了人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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