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的青年斜靠墙,睐眼仰脸从鼻腔徐徐呼出最后一口白烟,眼前云缭缭的,烟雾渐散,现出上官阙阴晴难辨的脸。
不知道几时冒出来的鬼。
对视半晌,韩临迟钝地清了清干苦的嗓子说你来了啊。
上官阙捡起掉落在地的面具遮住他的脸,牵住他说:“随我进去。”
很久没见韩临这样听话,又或许是还昏着,走哪儿跟哪儿,给他牵到楼梯,似乎那股上头劲才过,从他手中抽出手腕。
上官阙见他转醒,教训道:“你在外面学野了。”
嘴里发涩泛苦,韩临头脑很乱,习惯说话刺他:“是啊,你不是早听过吗。”
说的是他分明隔着墙听过韩临被人哄着做过哪些事,又讲过哪些话。
上官阙停住步,显然听懂了。
这下韩临彻底回过神,知道那烟不对劲,自己中招,多亏上官阙施手搭救,连忙转身朝他道歉,又说:“他们都穿着楼里的衣服,我对暗雨楼的人没存戒心……”
上官阙登楼,看都不看他:“我也是暗雨楼的人,为什么不见你少羞辱我。”
办了这种糟蹋好心的事,韩临不敢见他,在一股死老鼠味的杂物间躲到席散,听到人声稀了,正戴回在宴前摘掉的银圈,琢磨怎么回家,杂物间的门被敲了两下。
手一抖,韩临没敢应,对方也没再敲,只说:“出来。”
伙计们收拾碗盘杯盏,韩临跟被上官阙留下的大夫交代,涉及到经过、烟叶的味道、发飘的感觉、如今残存的不适。号过脉,大夫对上官阙说许是掺了些微助兴的致幻药粉,并无大碍,以后注意不要再碰。
上官阙笑着说麻烦您了,一路送老先生下楼登车。
韩临跟在二人身后,目送大夫离开,回过头上官阙已经不笑了。脑子立刻转起来猜上官阙在生什么气,自己口不择言的气?还是行事不小心的气?从小上官阙都在指正他的错误,要他改,韩临非常有反省的自觉,并准备乖乖听他的教训,然后认错翻篇。省得他又到别人面前搬弄是非。
现在只剩一只眼睛,他的情绪更难猜。雨停了,天是阴青色,衬得上官阙温吞莹洁,头发黑浓,盯他的那只眼睛极沉。
韩临终于发现他没有生气,而是在忍,忍什么?韩临忽然意识到他在担心。
心往下一坠,他沉重又神经质的感情总是让韩临很累。韩临避过与他视线交汇,说我得回去了,上官阙没拦他。
回去的车上,韩临轻轻一扯耳上银圈,用疼痛激醒自己,提醒自己他徒费心思关我什么事。
回去也没事做,韩临学着带孩子。小孩也有自己的很多习惯,红袖在旁讲点点爱给人抱在怀里睡,韩临还找笔来记她示范的姿势,她从没见韩临这样小心过,刻板地按着笔记样样照做。
韩临从头学起,发觉挽明月说得不错,孩子确实比狗难养得多。狗叫多半是饿,点点吃饱了奶,还是哭个不停。这时候就得按经验猜哪里不如她的意,但韩临只懂教孩子怎么玩,然而点点才三个多月大,刚学会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