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魇梦捂着脸,癫狂的笑声在风雨中扭曲变形,毫无惧意。
“墨时渊,你该不会以为,得了点虚无皮毛,就真能勘破无惨大人赐予的‘真实’?”他缓缓放下手,那双刻着“下弦壹”的暗金瞳孔在血月残光下妖异闪烁,猩红的舌尖舔过尖锐的犬齿,“我的盛宴……才刚上主菜!”
墨时渊心头警兆如针扎!视野骤然被一片刺目的金光吞噬,意识如断线风筝,沉入一片混沌的暖流。
……
凉意。
是恰到好处的、驱散盛夏燥热的凉意,柔柔地拂过皮肤。鼻尖萦绕着熟悉得令人心头发颤的烟火气——红烧排骨的酱香、米饭蒸腾的甜糯,还有一丝淡淡的、家常用的洗洁精的柠檬味。
墨时渊猛地睁开眼。
米白色的天花板,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扇叶上积了点灰。窗外蝉鸣聒噪,阳光透过浅蓝格子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身下是铺着凉席的硬板床,硌得有点怀念。
家?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书桌略显凌乱,堆着几本翻旧的漫画和习题册;墙上贴着褪色的球星海报;角落里,那把练习用的八面汉剑静静靠着墙,鞘身蒙了层薄灰。
一切都是他记忆深处高考结束那年的夏天模样,带着一种被时光熨烫过的、让人骨头发酥的安宁。
“小渊?醒啦?”
温和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尾音。
墨时渊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卧室。
厨房门口,一个系着碎花围裙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碌。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清脆又温暖的“铛铛”声。油烟机嗡嗡低鸣,也盖不住那诱人的饭菜香。
似乎是听到动静,那身影转过身来。
是妈妈。
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鬓角已染上几缕不易察觉的霜色,眼角细密的纹路盛满了笑意。她的面容不再年轻,却有着一种被岁月和操劳打磨出的、温润如玉的柔韧光泽。
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渍,手里还抓着锅铲,看到墨时渊呆立在门口,她嗔怪地笑了:“傻站着干嘛?睡迷糊了?快去洗把脸,糖醋排骨马上出锅,你最爱的!”她的眼神,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关切,像冬日里捂在手心的暖炉,烫得他眼眶发酸。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模糊。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掌心里,溅开一小片水痕。
墨时渊茫然地看着掌心的湿润。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妈妈就在眼前,做着最熟悉的饭菜……为什么眼泪止不住?
“怎么了这是?”妈妈放下锅铲,快步走过来,沾着油星的手下意识想碰他的脸,又在半途停住,在围裙上用力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额头。
那掌心带着常年劳作的薄茧,触感温热而真实。“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带着真切的焦急,眉头蹙起,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跟妈说,别憋着。”
“没……没有不舒服。”墨时渊声音发哽,胡乱抹了把脸,却越抹越湿。心底有个声音在拼命尖叫:假的!这是假的!可眼前的温暖、鼻尖的饭菜香、母亲掌心的温度……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无懈可击,像一张绵密柔软的网,温柔地包裹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诱惑着他沉沦。
“哭什么呀,大小伙子了。”妈妈叹了口气,语气是无可奈何的纵容,拉着他往卫生间走,“快去洗把冷水脸,醒醒神。饭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冰凉的自来水扑在脸上,激得他一哆嗦。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却透着异样疲惫的脸,眼神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茫然和沧桑。
这是他吗?
那个刚结束高考、对未来充满懵懂憧憬的少年?为什么镜子里的人,眼底像是沉淀了太多的星光与血火?
「错误…坐标锚定…强制脱离程序…失败…核心指令…唤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