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到他身上。
杨隆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王卿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王璠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议和!割地!献美!驱虎……吞狼!”
金陵城,石头城要塞。
这座雄踞大江之滨、控扼水陆要冲的千古雄关,此刻却弥漫着末日降临般的压抑。巨大的条石城墙上,往日迎风招展的旌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守城的士卒们挤在垛口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城外远处那连绵不绝、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淮南军营寨,火光点点,如同荒野上择人而噬的猛兽眼睛。空气中飘荡着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气息。
城内的街巷,更是死寂一片,家家门户紧闭,偶尔有孩童压抑的啼哭声传出,旋即被大人死死捂住。
“吱呀——”
沉重的金陵城西门在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了一道仅容数骑通过的缝隙。没有鼓乐,没有仪仗,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一队人马,在无数道或恐惧、或绝望、或怨毒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踏出了这号称“铁瓮”的城池。
为首者,正是老臣王璠。他身着代表使节身份的紫色官袍,头戴进贤冠,努力挺直着衰老的脊背,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大国的体面。
然而,他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灰败的脸色,却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同样面无人色的随员,捧着沉重的朱漆礼盒。队伍的核心,是一乘垂着厚厚锦缎帷幕、由四匹纯白骏马拉着的华贵油壁香车。
车帘低垂,密不透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清冷幽邃的暗香,在肃杀的空气中飘散。
这缕异香,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竟让城门口几个神经紧绷到极致的守城老卒,都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浑浊的目光茫然地投向那辆神秘的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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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在数千淮南军士兵冰冷、审视、如同看货物般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前行。马蹄踏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两旁的淮南军士,铠甲染血,兵刃出鞘,眼神中毫无对使节的敬畏,只有赤裸裸的征服者的傲慢与毫不掩饰的杀意。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吴国使团中几个年轻的随员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王璠紧握着缰绳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强迫自己目不斜视,朝着淮南军大营中央那面最为高大、在风中猎猎招展的玄色“徐”字帅旗方向而去。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踩在刀尖上。
他知道,自己此行,是捧着整个杨吴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指望,走向一头刚刚撕碎了黑云都、凶焰滔天的猛虎巢穴。
淮南军大营,中军帅帐。
帐内并未燃起明亮的灯火,反而显得有些幽暗。几支粗大的牛油蜡烛在角落里燃烧着,光线昏黄跳跃,将帐内陈设的巨大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牛皮帐壁上,平添几分森然。空气中混杂着皮革、铁锈、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帅帐中央,巨大的沙盘上,金陵城及周边山川水道的模型纤毫毕现,几面代表淮南军锋锐的小黑旗,已如毒蛇的獠牙,深深抵在了象征金陵的城标之上。
徐天并未高踞主位,而是随意地斜倚在铺着一张完整虎皮的宽大胡床上,单手支颐。他卸去了沉重的明光铠,只穿着一件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长发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束起,几缕散发垂落额前,半掩住他深潭般的眼眸。连日鏖战的疲惫刻在他眉宇间,但那双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千百次的寒刃,缓缓扫过跪伏在帐中的王璠一行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乘被小心翼翼抬入帐中的油壁香车上。
“议和?”徐天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像冰冷的铁片刮过每个人的耳膜,“杨隆演是昨夜被江风吹坏了脑子,还是今日被孤的炮石吓破了胆?孤的大军已临城下,金陵唾手可得。此刻议和……”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