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廷最后的希望与屈辱,星夜驰向东南广陵。
广陵,吴王宫,承晖堂。
沉水香的气息依旧清雅,却压不住徐天手中那份来自汴梁的明黄织锦圣旨所散发出的、浓烈的衰败与荒诞气味。
“……晋逆李存勖,僭号称尊,狼顾河北,窥伺神器,黎庶倒悬……卿忠勇体国,功在社稷……特晋封卿为吴国王,赐九锡,假黄钺,总摄淮南、江南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专征伐之权……值此社稷危难,卿当体念君臣大义,速发精兵北上勤王,或输粮饷军械以助王师,共御国贼……功成之日,裂土封王,世袭罔替,朕与卿共富贵……”
徐天念着圣旨上那文辞华丽却空洞无物、充满哀求的词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玩味,逐渐变为毫不掩饰的讥讽。当念到“吴国王”、“赐九锡”、“总摄东南”、“速发精兵北上勤王”时,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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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天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他扬着手中的圣旨,对着侍立一旁的张谏和高郁,如同展示一件极其滑稽的玩物:“张相!高使君!你们听听!咱们这位大梁天子,也有今日!也有开口求到孤头上的一天!‘吴国王’?‘赐九锡’?‘总摄东南’?哈哈哈!孤如今坐拥江淮,手握雄兵十万,火器冠绝天下!这东南,难道不是孤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还用得着他朱友贞来‘封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笑声渐歇,眼神却锐利如刀锋,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勤王?让孤北上替他朱家挡李存勖的沙陀铁骑?他朱友贞当孤是傻子不成?还是他汴梁的御酒喝多了,忘了孤在广陵城头悬的杨隆演首级?至于粮饷军械…”徐天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孤的将士在东南流血流汗,府库尚嫌不足,哪有余粮喂他汴梁那群连刀都提不动的废物!”
张谏与高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张谏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王,汴梁此举,虽荒诞可笑,却也透露出其山穷水尽之窘迫。李存勖得魏博,如虎添翼,兵锋直指汴梁,确非虚言。”
高郁紧接着道:“大王,张相所言极是。汴梁,此刻还不能亡!”他语速加快,精明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其一,名分大义!大王虽雄踞东南,然名义上仍尊汴梁正朔。若坐视汴梁被李存勖所灭,则大王将直面‘篡唐’之晋贼!于大义名分有亏,恐失天下士民之心,亦予北方诸镇口实!
其二,战略缓冲!汴梁在,则可为大王屏障,吸引、消耗李存勖之主力与兵锋!若汴梁速亡,李存勖整合中原,挟灭梁之威南下,则我大吴将首当其冲,陷入与晋贼之全面对抗!此际我军主力深陷东南,两线作战,凶险万分!”
张谏点头,补充道:“高使君洞若观火。故臣以为,汴梁之求,不可全应,亦不可不应!勤王发兵,绝无可能,徒耗我精锐,陷于河北泥潭。然,些许粮饷军械…可酌情拨付少许!”
他眼中精光一闪,智谋如泉涌:“此乃‘以饵饲虎,驱虎吞狼’之策!拨付少量粮饷军械,堵住悠悠众口,彰显大王仍‘奉梁正朔’之姿态,维系大义名分。
更要紧者,是让朱友贞这条将死之鱼,还能在李存勖这头猛虎面前扑腾几下!汴梁多撑一日,李存勖便要多耗一分力气,多折损一些兵马!待其拼得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之时…”张谏没有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舆图上黄河以北那片广袤的土地。
“待其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便是我大吴坐收渔利,挥师北上,定鼎中原之时!”高郁接口道,语气带着冰冷的兴奋,“此乃以小利换大局!些许钱粮军械,若能换来汴梁多拖住李存勖一年半载,为我大吴平定东南、整军经武赢得宝贵时间,则所费百倍值得!”
徐天听着两位心腹重臣抽丝剥茧的分析,眼中的讥讽渐渐化为深邃的赞许。他缓缓踱步到巨幅舆图前,手指在汴梁与魏州之间划过,最终停在黄河这条蜿蜒的巨蟒之上。
“好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