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一份呈报三司衙门核验,一份,”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李肆,“直送内侍监,由你亲自封存,呈报于孤!账目若有丝毫差池,或是两份账目对不上……”后面的话无需说完,那冰冷的眼神已让殿内温度骤降。
“奴婢明白!定当严加训诫,令其恪尽职守,绝不敢有负圣恩!”李肆额头渗出细汗,深深叩首。这差事,既是恩宠,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处理完两大税司的紧要人事,徐天并未松懈。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御案上那卷兴国要略,目光投向殿外浩渺的云天。争霸天下,兵甲钱粮是骨肉,而源源不断的人才,才是流淌其中的血液。
“张相。”徐天再次开口。
“臣在。”
“天下板荡久矣,文脉凋零,人才难得。孤欲效法前朝,开科取士,广纳贤才,为国所用。”徐天的声音带着一种深远的考量,“着你主理,会同礼部、吏部,尽快拟个条陈上来。科举之制,当如何设科?如何取士?如何防弊?如何使寒门俊彦,亦有晋身之阶?如何与我朝新设之学政、擢拔军功吏员之制相辅相成?务求详尽可行,切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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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谏眼中精光一闪。开科取士!这是收拢天下士子之心、奠定文治根基的百年大计!他强压心中激动,躬身道:“臣领旨!必当与礼部、吏部诸公,详考古今之制,参酌时下之需,拟出稳妥条陈,供大王圣裁!”
“嗯。”徐天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侍立武将班列前端的枢密院承旨,“传令枢密院,以八百里加急,通传各镇节度使:徐忠、周本、李仁、无论身在何方,务必于旬日之内,赴任所理事!杭州已下,吴越新附,伪吴旧地,亦非遥不可及!朝会所定诸策——练兵、轮战、整饬防务、督造军械、保境安民、配合三司清丈田亩、安置流民——刻不容缓!令到即行,不得有丝毫延误!若有阳奉阴违、懈怠军机者,”徐天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雷霆乍响,“枢密院当持孤王剑印,立斩不赦,以正军法!”
“臣遵旨!”张谏承旨跪地,声震殿梁。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随着这道军令,迅速扩散开去,将承晖堂内因税司、科举而稍显松弛的空气,重新绷紧。
当最后一道命令的余音在殿梁间消散,案头堆积的卷宗似乎也暂时告一段落。徐天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高强度的心力运转,即使以他钢铁般的意志,也感到一丝倦意悄然爬上眉梢。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更漏滴答,记录着时光的流逝。
徐天挥了挥手,示意殿内人悉数退下。承晖堂厚重的殿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光影,只留下李肆一人侍立在御案旁的阴影里。
徐天靠在宽大的紫檀木椅背上,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那份掌控千里江山的冷硬威仪,如同潮水般悄然褪去,眉宇间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属于凡人的、深藏的牵挂。
“李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大王。”李肆立刻趋前,声音压得极低。
“去瑶光殿,”徐天睁开眼,目光投向殿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宫阙,看到那处温暖所在,“告诉王妃,孤稍后过去看她。”
“是,奴婢这就去。”李肆心领神会,躬身应道,脚步轻捷却无声地退了出去。
瑶光殿正殿深处,寝阁之内,氤氲着与承晖堂截然不同的气息。清雅的兰麝幽香取代了沉郁的龙涎,柔和的光线透过茜纱窗棂,洒下温暖朦胧的光晕。微风拂过殿外庭院中几竿翠竹,沙沙作响,更添几分静谧。
王妃朱清珞斜倚在一张宽大舒适的紫檀木嵌螺钿贵妃榻上,身下垫着厚厚的云锦软垫。
她穿着一身宽松柔软的杏子黄云绫寝衣,腹部高高隆起,如同怀抱着一个熟透的玉瓜。昔日清丽的脸庞因孕期的滋养更显丰润,却也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两名年长稳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