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身旁的沉香木案几才稳住身形。
他脸色苍白,大脑如同被掏空后又塞入了万钧巨石,沉重而滞涩。
他剧烈地喘息着,接过侍立在旁、面露担忧之色的李肆及时递上的温参茶,一饮而尽,一股暖流涌入丹田,才稍稍驱散了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冰冷。
“大王…”李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无妨。”徐天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他缓缓坐回椅中,闭上眼,慢慢消化、吸收着脑海中的策略。
星图的建议,系统、冷酷,直指核心。尤其是最后那“风险提示”,如同冷水浇头,让他沸腾的杀意和急于求成的心冷静了下来。
“仍需部分依赖门阀财力、物力…”是啊,现在摊子铺得这么大,北伐在即,水师要养,火器要造,数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各处水利工程要修,光靠高郁拼命搜刮和新设的两税司,仍是捉襟见肘。那些传承数百年的门阀,家中积累的钱粮、布帛、矿产,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此时若手段过于激烈,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或是消极抵抗,于大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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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急,不能一刀切。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而锐利。不能彻底掀桌子,那就…换个桌子,慢慢把旧桌上的人挤下去!
星图策略中的第四条,“培植新贵,构建新的权力平衡”,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思路。
消灭旧门阀?不,眼下做不到,也没必要。最好的办法,是培养起完全忠于自己的、新的“门阀”!
用新的利益集团,去取代、挤压旧的利益集团。当张谏、徐忠、杜仲、高郁这些人的家族,凭借着从龙之功、显赫官位、丰厚赏赐,同样拥有大量的田庄、部曲、财富,成为新的钟鸣鼎食之家时,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站在旧门阀的对立面,为了维护和扩大自身的利益,成为君王手中最锋利的刀,去撕咬旧秩序。
而旧门阀的势力,将在新贵的崛起、科举的侵蚀、经济手段的削弱下,被一点点蚕食、分化,最终要么融入新朝,要么黯然退场。
“对!就是这样!”徐天猛地一拍案几,眼中精光爆射。
旧的朱门酒肉臭,新的朱门立起来。
而这立新门的过程,必须由他徐天一手主导,根基必须扎于王权之下!
他要让天下人知道,唯有紧跟他的脚步,才能获得最大的富贵荣华!
想到此处,他因精神过度消耗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兴奋的红晕。
“李肆!”
“老奴在。”李肆立刻躬身。
“传张谏、高郁,即刻来见。”徐天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与威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伐决断。
“是。”李肆不敢多问,立刻悄然退下安排。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张谏与高郁便一前一后匆匆赶到承晖堂。
两人显然都已得知选秀旨意下达,正自揣测大王深夜相召所为何事,是否与此有关。
“臣等参见大王。”
“免礼。”徐天没有绕圈子,直接指向核心,“选秀之事,依制去办即可。孤召二位来,是另有要事。关乎国本,关乎我大吴能否真正根基永固。”
张、高二人神色一凛,凝神静听。
徐天目光扫过他们,缓缓道:“如今版图渐扩,然境内旧有门阀,树大根深,盘踞地方,于政令推行,终是阻碍。更有人,妄图以联姻之法,窥伺权柄。二位乃孤之股肱,于此,可有长远之策?”
张谏与高郁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巨震。大王这是要正式对门阀势力动手了!而且显然不满足于一时压制,所求乃长远之策。
张谏沉吟片刻,谨慎开口:“大王明鉴。门阀之弊,积重难返。急切间恐难以根除。或可延续当前政策,清查田亩,推广科举,徐徐图之。”
高郁则从钱粮角度补充:“然则,大军征战,国库耗费甚巨。诸多旧族,家资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