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中趟出来的老兄弟们,如今皆已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李仁镇守光州,屏障西翼,威压荆襄。
周本经营清淮,虎视齐鲁,经略东北。
徐忠节制万里水师,雄踞大江。
杜仲宿卫宫禁,权倾朝野,掌天下情报。
还有王神机督造军械,张谏总揽朝政,高郁执掌财赋……
这些人是他权力的基石,是无双的利刃,但若赏酬不当,安置失宜,利刃亦可能伤及自身,重现唐末藩镇割据之祸。
“爵位……”徐天低声沉吟。
乱世之中,赏罚分明乃立身之本,如今开国称帝,更不可寒了功臣之心。
但这名器之赐,关乎国体,轻重缓急需极有分寸。
需得既能彰显殊荣,激励将士,又要循序渐进,避免一下赏赐过厚,导致日后赏无可赏,更要预先机制,防止尾大不掉。
他心中对此已有通盘考量,但具体等级、食邑多寡、是否世袭、有何特权与限制等诸多细节,还需与张谏、高郁这两位左膀右臂细细斟酌,拟出条陈,再交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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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比起酬功安定内部,更紧迫、更凶险的是消化新得的、庞大而陌生的梁地。
朱友贞的那一纸禅让诏书,固然给了大吴法理上的正统名分,却无法瞬间抹去后梁二十余年统治刻下的深深烙印。
各地刺史、镇将、观察使,十之七八仍是梁室旧臣,虽迫于形势上表归顺,言辞恭谦,实则多是阳奉阴违,依旧牢牢把持着地方军政大权,税赋征收、官员任免、刑狱决断皆出自其手,朝廷政令能否出得了汴梁城,尚需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军政分离……”徐天眼中寒光一闪,指尖停下敲击。
这是在初创基业时便已定下的铁律,如今必须推行于全国,绝无折扣可言。
绝不能再允许出现节度使既掌虎符兵权,又控民政权钱粮,上马管军、下马治民,成为听调不听宣的国中之国!
此事关乎中央集权,关乎帝国长治久安,没有任何妥协余地。
“李肆。”徐天扬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内侍监知枢密事、宣徽院使李肆悄无声息地如鬼魅般出现在御阶之下,躬身候命:“大家有何吩咐?”(“大家”为唐五代时期近侍对皇帝的亲密尊称)
“传朕口谕,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谏、户部尚书兼三司使高郁,即刻放下手中事务,入宫觐见。”
“诺。”李肆应声,身形微微一晃,便已悄然后退离去,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约莫一炷香后,张谏与高郁二人联袂而至。虽已是新朝宰相与财赋重臣,二人衣着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简朴,只是眉宇间较之以往,更多了几分总揽全局、沉毅决断的气度。
“臣张谏(高郁),参见陛下。”二人躬身行礼。
“平身。赐座。”徐天抬手,示意内侍搬来绣墩,开门见山,毫无寒暄,“眼下局势,二位爱卿心中定然了然。梁地虽附,实如盘散沙,政令不通,军令难行,赋税不入中枢,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朕欲雷厉风行,彻底整顿,犁庭扫穴,二位有何具体方略?”
张谏略一思索,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乃在于稳定人心,宣示新政,同时釜底抽薪,瓦解旧梁根基。
其一,应立即颁下明诏,开科取士,打破门第之见,真正不拘一格选拔人才。
梁地承平稍久,文风颇盛,民间不乏怀才不遇的寒门俊杰。
若能以科举正途广纳贤才,既可迅速充实朝廷及地方州县官吏之缺,亦可向天下士子示以陛下公允之心,从根本上瓦解旧梁官僚体系之壁垒,使其为我所用。”
高郁紧接着补充,语速稍快,带着财政官员特有的精明与务实:“张相所言,乃治国长久之道。臣补充两点:其一,立即派遣干练可信之臣为宣慰使,分赴各道、各州,持陛下明诏与三司文书,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