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老成持重的于越耶律曷鲁连忙出列,跪倒在地,“惕隐此次虽败,然非战之罪也!南人凭坚城利械,据险死守,我军骑兵所长难以施展。且惕隐在军中素有威望,若因此战失利便加诛戮,恐寒了将士之心啊!”
“是啊,可汗!” 另一员大将萧敌鲁也叩首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南下,也探明了南军虚实,其火器确为劲敌。当务之急,是抚恤伤亡,积蓄力量,来年再图雪耻!此时斩杀大将,实为亲者痛仇者快!”
“请可汗饶恕惕隐!” 帐内众多与耶律德光交好或出于大局考虑的贵族、将领纷纷跪地求情。
耶律阿保机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
他何尝不知耶律德光是难得的将才,此次失败原因复杂,并非全是指挥无方。刚才盛怒之下要杀子,更多是出于对巨大损失的心痛和对南人竟如此难缠的愤懑。
此刻见众臣苦苦劝谏,他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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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地盯着跪伏在地的儿子,良久,才缓缓将宝刀归鞘,声音依旧冰冷:“看在诸位夷离堇、详稳为你求情的份上,暂且饶你狗命!剥去惕隐之职,降为普通夷离堇,戴罪立功!罚没你部族牛羊三千头,用以抚恤阵亡将士家属!”
耶律德光如蒙大赦,连连叩头:“谢父汗不杀之恩!儿臣定当戴罪立功,以雪前耻!”
耶律阿保机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而扫视帐内群臣,语气沉重:“此次南征,折损颇重,却寸土未得…眼看寒冬已至,大军在外,粮草消耗巨大…”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阴郁,“往年此时,赵德钧那厮为求我契丹庇护,早已将粮草牛羊送至。如今幽州已失,赵德钧生死不明,今年冬天…各部需得早做打算,收紧用度,怕是…要难熬了。”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更加压抑。
草原民族依赖畜牧,本就储备有限,大规模军事行动消耗巨大,如今抢掠无获,反而折了本钱,这个冬天,注定会有不少部落要挨饿,甚至冻死牲畜人口。
一种对未来的忧虑和隐隐对南下决策的质疑,在众人心中蔓延,只是无人敢宣之于口。
“都退下吧!”耶律阿保机疲惫地挥挥手,“严加戒备,防止南军趁雪来袭。来年…来年再做计较!”
众人躬身退出王帐,只留下耶律阿保机独自面对跳跃的炭火,背影在巨大的帐篷里显得有些孤寂。
他望着南方,目光复杂,心中第一次对南方的那个新兴的“吴”政权,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几乎在契丹王庭笼罩在失败阴云中的同时,数千里外的汴梁城,却是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
乾元殿内,百官肃立。
虽然殿外寒风呼啸,但殿内因巨大的铜兽炭盆和密集的人气而温暖如春。
新皇徐天端坐于御座之上,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色平静,不怒自威。
御前大太监李肆,手持一份明黄绸缎裱糊的捷报,立于丹陛之侧,尖细却清晰的嗓音回荡在宽阔的大殿之中:
“…仰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征北大将军杜仲,率王师血战旬月,已于武德元年冬月丙午日,克复幽州重镇,伪唐卢龙节度使赵德钧弃城北窜…靖海侯徐忠,督率水师,保障粮道,功不可没…镇国将军崔协、忠武校尉石守信,率偏师死守渝关天险,浴血奋战,重创契丹主力于关下,耶律德光败绩北遁…此役,斩俘数万,缴获无算,燕云门户,自此洞开…”
李肆每念一句,殿下百官的脸上便添一分光彩。当念到“克复幽州”、“耶律德光败绩北遁”时,已有不少老臣激动得胡须颤抖,眼角湿润。
自安史之乱后,中原王朝失去对燕云十六州的控制已近二百年,此地沦为胡骑南下的跳板,边患不断,如今竟在新朝手中得以光复,岂不令人振奋!
捷报宣读完毕,殿内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朝贺之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