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吗?惊了朕的雅兴,该当何罪!”
那内侍涕泪交加,举起一份沾满泥污、显然是经过多人接力、跑死数匹快马才送来的军报,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陛下!北面……北面紧急军情!吴军……吴军已过利州、破剑州,连克数城,如今……如今前锋已过绵州,距成都不足三百里了!沿途……沿途州县,或降或逃,几无抵抗啊!”
“什么?!”
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王衍手中的玉杯“啪嚓”一声摔得粉碎,冰凉的酒液溅了他一身。他猛地站起身,醉意瞬间醒了大半,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骇与茫然,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全靠身后宫娥扶住才未倒下。
“胡……胡言乱语!”他声音尖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手指着那内侍,“大散关呢?赵承畴呢?剑门关呢?都是纸糊的不成?!还有王宗弼,他守着利州,难道也……也……” 他无法再说下去,利州若失,成都门户洞开,这个事实太过残酷。
宋光嗣、王承休等人也慌了神,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他们之前一直刻意淡化、甚至隐瞒北面的不利消息,用“小股流寇”、“边将邀功”等借口搪塞,此刻真相以最猛烈、最无法遮掩的方式突然袭来,让他们措手不及,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陛下……军情紧急,千真万确啊!沿途州县……多有……多有不成而降者,百姓……百姓甚至……甚至箪食壶浆以迎吴军……”内侍伏地痛哭,将外界传闻的吴军如何秋毫无犯、如何接济百姓的情形,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王衍粗重的喘息声和某些人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刚才还在谄媚嬉笑、夸夸其谈的幸臣,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眼神躲闪,手足无措,有的甚至悄悄向后缩去。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无援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座他赖以纵情声乐的宫殿,竟是如此的冰冷和不可依靠。
“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快?!”他喃喃自语,踉跄着倒退几步,险些瘫软在地。直到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那被他视为固若金汤、可以尽情享乐的江山,原来早已是千疮百孔,风雨飘摇。而那把名为“失道寡助”的利刃,已然带着凛冽的寒风,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陛下!陛下!”就在这时,几位须发皆白、平日里因直言敢谏而被疏远、甚至被勒令不得参与朝会的老臣,闻讯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他们衣衫不算整齐,甚至有人连官帽都戴歪了,显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仓促赶来,脸上满是焦虑与悲愤。
“陛下!事急矣!危如累卵!当立刻关闭成都四门,全城戒严!征调所有可用之兵,上城防御!发放武库兵器,激励士气!同时,速派使者,召四方兵马,尤其是驻守沪州、渝州的军队,火速入卫勤王啊!再晚,恐怕……恐怕……”一位名叫李旻的老臣,曾任枢密副使,此刻捶胸顿足,声音嘶哑地喊道,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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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慌乱地点头,语无伦次:“对,对!关门!快关门!派兵!快去守城!勤王!快去召人勤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宋光嗣等人吼道:“你们!你们快去!按李老大人说的办!快去!”
宋光嗣等人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出去传令。然而,命令的执行,在早已腐朽的官僚体系和恐慌蔓延的氛围下,显得混乱而低效。城门校尉拖延怠慢,兵士集结缓慢,武库钥匙一时竟找不到在哪位官员手中……
而就在王衍于深宫中大惊失色、慌乱布防之际,距离成都已不足两百里的吴军大营内,李仁正与诸将进行着最后的进军部署。营火熊熊,映照着将领们坚毅而充满信心的面孔。
“报——!侯爷,前方哨探回报,成都已四门紧闭,城头守军调动频繁,旗帜杂乱,似在做困兽之斗!另据本地乡民及投诚吏员称,城内人心惶惶,米价暴涨,甚至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