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工程师温热的血液仿佛还残留在指尖,那粘稠、带着生命最后温度的触感挥之不去。那枚从他紧握的手中取出的、沾染着暗红血迹的微型数据芯片,此刻沉重地躺在陈陌的掌心,却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滚烫得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肤和意志。与此同时,从幽暗巢穴深处传来的、那种仿佛巨型心脏搏动般的低沉嗡鸣声,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变得愈发狂暴、急促,如同蛮荒的战鼓,一声声沉重而疯狂地撞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上,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进?还是退?
冰冷的理智和高建国指挥官斩钉截铁的命令,都在陈陌的脑海中尖锐地嘶鸣着“撤退”二字。盘古小队历经连番恶战,伤亡惨重,人人带伤,体能和精神都已逼近极限;弹药消耗巨大,补给见底;面对一个深不可测、刚刚被彻底激怒的活体生物巢穴,其内部结构、敌人数量、防御机制完全未知,此时若强行闯入,与自取灭亡、自投罗网无异,甚至可能引发更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但是……卢卡斯工程师临终前那绝望而扭曲的面容,他那用尽最后力气挤出的警告,以及这枚可能蕴含着重磅信息的染血芯片,却像一副沉重无比、冰冷刺骨的枷锁,死死地套在了陈陌的心上,让他无法轻易转身。“花旗……他们是为了……‘主脑’……要么控制……要么彻底毁灭……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会惊醒真正的恐怖……” 工程师断断续续却字字泣血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陈陌脑海中反复回荡。如果花旗联邦的这次疯狂行动,其最终目的和可能造成的后果,真的会引发一场不可控的、毁灭性的灾难,其波及范围甚至可能远超这片山坳,威胁到数百公里外的华夏基地乃至整个区域的战略安全,那么此刻为了自保而选择撤退,就是对职责、对信任、对无数人性命的极度不负责任!
陈陌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而沉重地扫过他的队员们。张猛靠在一块岩石后,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那条受伤的手臂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着,鲜血已经浸透了临时包扎的绷带,但他眼神里依旧燃烧着不服输的凶悍和战意,像一头受伤却绝不低头的猛虎;李浩脸上混杂着失去战友老王的悲恸、目睹卢卡斯工程师惨死的惊悸,以及连续战斗带来的生理性苍白,但他依旧死死握着手中的步枪,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林雪沉默地更换着最后一个满装弹匣,动作依旧稳定、精准,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只有那抿得发白的嘴角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疲惫,暴露了她同样承受的巨大压力;雷浩则半跪在通讯设备旁,不顾额头不断滚落的汗珠和周围不断落下的碎石,双手飞快地调整着频率,试图从巢穴散发出的、强烈干扰中捕捉任何一丝有用的信息,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他们都已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却依旧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等待着他的最终命令,眼神中除了疲惫,更多的是坚韧和决绝。
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这是作为队长最基本的责任。但也不能坐视可能发生的、波及更广的更大灾难而无所作为。这又是作为战士更高的使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两难抉择关口,一直埋头在仪器前的雷浩突然猛地抬起头,语气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变调:“队长!接收到一段非常微弱、但加密等级极高的短波信号!信号源点……就在巢穴内部深处!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华夏或国际公共频段!信号内容极短,正在重复发送,是……一组坐标!深度坐标!”
巢穴内部?!除了正在里面行动的花旗小队,还能有谁?!他们在这个时候发出深度坐标信号,是想干什么?指引后续部队?还是……标记某种目标?
几乎就在雷浩话音刚落的同一瞬间!
咚!!!!
那低沉的心脏搏动声猛地拔高了一个惊人的调门!变得更加急促、狂乱,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整个山坳开始地动山摇般剧烈震动,更大的碎石和土块从四周岩壁上轰然簌簌落下!巢穴入口处那不断蠕动增生的暗红色生物组织以一种极高的频率疯狂地收缩膨胀,表面那些幽紫色的能量脉络亮得刺眼,仿佛有庞大的能量在其中奔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