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不知何时飘洒起了细碎的雪沫子,无声地覆盖着庭院。
也为那个青石阶上长跪不起的素白身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湛知弦低垂着头,任由雪花落在他的发间、肩头,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骨髓。
他似无所觉,脊背执拗地挺得笔直。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闻辛披着厚重的雪白狐裘,撑着油纸伞,缓步穿过庭院。
他脸色在雪光映衬下更显苍白,唇色却透着病态的嫣红,艳得刺目。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仿佛随时会被风雪吹倒。
他行至书房前,目光淡淡扫过跪在雪地里的湛知弦,脚步未有丝毫停顿,只当是一尊无关紧要的雪雕,径直推门而入。
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与门外的冰天雪地恍若两个世界。
君天碧坐在书案后,舆图已收在一旁。
她正执壶斟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冷冽的眉眼。
听到动静,她抬眸,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闻辛,随口道:“穿得这般厚重,身子还是不适?”
闻辛收起伞,立在门边,并未靠近。
“劳城主挂心,老毛病了,不碍事。”
他行礼过后,只是寻了处离炭火稍远的椅子坐下,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
君天碧不说正事,他便不问,主打一个以静制动,耐心等待着。
君天碧也不急,将斟好的茶推过去一杯,自己端起另一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转而聊起了闲话。
“听闻赤蒙城四季如春,花开不败,与尧光城大不相同。”
“那里的风土人情,想必也别有一番趣味吧?”
闻辛眸光微闪,依旧垂眸,回答得依旧滴水不漏:“城主说的是。”
“赤蒙多山,多雨林沼泽,常年湿热,盛产奇花异草与各类毒虫,不比尧光富庶开阔。”
“民风......相较于尧光,或许更显彪悍直接些......尚武,亦重巫蛊。”
“巫蛊......”君天碧点了点头,陡然话锋一转,体贴道:“你离家日久,想必思乡情切吧?”
这话怎么如此熟悉?
不过是宁舒雨在祭祀大典的夜宴上随口一言,竟记到现在......
闻辛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城主说笑了,闻辛既入尧光,便是尧光之人。”
“话不能这么说。”
君天碧放下茶杯,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些仁善,“孤感念你一片思乡之心,已决定,今晚便动身,带你回赤蒙城探亲。”
闻辛,“......”
饶是闻辛再如何冷静,听到这话也失了淡定。
他抬眼看向君天碧,笼罩着病气雾霭的眸子里,映出了深深的防备:
“城主,您......这是何意?赤蒙城与尧光城关系微妙,您此时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
“况且尧光城初定,百废待兴,岂可轻易离城?还请城主三思。”
祭祀大典上的狂言忘了?
她怎会做出如此荒谬的决定?
君天碧浑不在意,甚至反过来宽慰他,温柔笑意令人毛骨悚然:“你身子不好,就莫要忧虑太过了。”
“尧光城没了孤,还是尧光城。”
“倒是你,思乡成疾,孤看着......实在心疼。”
闻辛被她这番虚伪的言辞恶心得不行,看着她那张昳丽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强压下不适,改用怀柔政策,声音放得更软,刻意示弱:
“城主厚爱,闻辛感激不尽。”
“只是......赤蒙城路途遥远,山路崎岖,闻辛这破败身子......怕是经不起折腾,实在不愿给城主添此麻烦......”
闻辛可以肯定,君天碧铁了心要去赤蒙城,而且非要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