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渊一听是君天碧的金棺,惊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城主!您还真要打那玩意儿啊?”
“这、这多不吉利!拿来干嘛?”
他实在无法理解,在这战事将起的关头,城主怎么还有心思琢磨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宁愿君天碧是直接勒索花欲燃的粮草,起码无损自身。
有甘渊这个直肠子先跳出来搅混水,花欲燃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有人分担这份惊悚总是好的。
他心里也嘀咕,这棺材到底干嘛用的?
绕这么大圈子打口棺材,总不会真如她之前所说,是为了“见棺发财”换军饷吧?
还不如直接明抢他的粮食呢!
君天碧摘下傩面,露出那张绝尘却淡漠的脸庞。
灯火在她深邃的眸中跳跃,却暖不透那层寒冰。
“尧光与北夷开战在即,总需有人......祭旗,以壮军威。”
血腥气的寒意四起,在琉璃灯的光晕下,更添几分妖异。
花欲燃脑筋转得飞快,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杜枕溪?”他脱口而出。
不会吧?
难道自己昨日与杜枕溪那家伙的口角,竟一语成谶?
转念一想,就算真要拿杜枕溪祭旗,那也配不上这纯金镶八宝的棺材啊,草席一卷扔乱葬岗都算给他脸面了。
甘渊显然也和花欲燃想到了一处,忍不住嗤笑一声:“呵,杜枕溪?”
“他那条贱命,也配睡金棺?给他口薄皮棺材都算浪费木头!”
“还妄想金棺?美得他!”
“属下觉得,乱葬岗的野狗窝更适合他!”
君天碧微微颔首,似乎认同他们的说法。
目光扫过二人,带着一丝玩味:“那依你们看,谁人......才配躺进孤精心打造的金棺之中?”
“自然是有钱烧得慌、嫌命长的人!”
甘渊想也没想,“活着浪费金银,死了正好拿来填坑!”
他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旁边的花欲燃。
花欲燃被这无妄之灾殃及,那狐狸般的笑容绽开得更灿烂,心里却把甘渊骂了千百遍。
这憨货!
“城主问的是配,那自然是身份尊贵、命格不凡之人。”
他顿了顿,笑眯眯地回敬甘渊,“像甘侍卫这般......忠心耿耿、命硬如铁的,怕是寻常棺木就压得够够的,就费不上金棺了。”
“嗯,马革裹尸,亦是荣耀。”
暗示他死无葬身之地。
君天碧看着两人互相拆台,倒是悲天悯人起来。
“佛曰众生平等。”
“都将人分作三六九等,怎可因身份贵贱,便在人身后事上区分对待?”
“殊不知,在棺材面前,人人平等。”
“华棺草席,不过都是皮囊的最终归宿罢了。”
甘渊听得嘴角直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大尾巴狼!
要说把人分三六九等,您老人家不是分在最前头、最精细的那个吗?
还是千刀万剐那种分法!
现在倒来讲平等了?
花欲燃也觉得君天碧这佛口蛇心的模样实在瘆人,总觉得她憋着坏。
他眼珠一转,促狭地问:“城主慈悲,心怀众生。”
“那......敢问城主,您这是在为何人......平等地铸此金棺呢?”
“总得有个名姓,工匠也好篆刻铭文不是?”
君天碧惋惜地叹了口气,格外幽长。
“金棺镇秽骨,应当......不算辱没了秦钊那老毛子吧。”
“......”
花欲燃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个字也不敢接。
堂堂北夷城主,在她口中竟成了“秽骨老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