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离去时的脚步,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急促沉重。那薄薄一张纸,此刻在她袖中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渗出的冷汗,正一点点浸湿内衫。
暖阁内,唐薇依旧维持着那副柔弱无助的姿态靠在榻上,但【谛听】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绘春远去步伐里的惊惶与凝重。她知道,那枚“石子”已经精准地投向了目标,并且激起了远超预期的涟漪。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太后的反应,等待那必然随之而来的、更严厉的审视,或者……转机。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暖阁内的熏香似乎也染上了焦灼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绕人心。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唐薇几乎要以为太后会按兵不动时,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不是绘春,而是太后身边另一位地位极高的老嬷嬷,带着两名低眉顺眼、却气息沉稳的宫女走了进来。
“格格,”老嬷嬷脸上带着程式化的恭敬,语气却不容置疑,“老佛爷请您过去说话。”
来了!而且是直接传唤至正殿!
唐薇心中凛然,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些许怯懦与不安,在宫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身下榻。她刻意让自己的脚步虚浮,身形摇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从暖阁到正殿,不过短短一段距离,她却走得如同跋涉千山万水。沿途遇到的宫人皆垂首屏息,不敢多看,整个慈宁宫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正殿内,灯火通明,却比往日更显空旷肃杀。太后并未端坐于正中的宝座,而是坐在东次间的暖炕上,手里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情绪。绘春垂手侍立在一旁,脸色苍白,不敢与唐薇对视。
“奴才给老佛爷请安。”唐薇依着规矩,想要跪下,却因为“虚弱”,身形一个踉跄。
“免了,坐吧。”太后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钉在了唐薇身上。
宫女搬来绣墩,唐薇“勉强”坐下,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膝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头垂得低低的,一副等待审判的模样。
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太后手中佛珠相互碰撞发出的、规律而清脆的“嗒、嗒”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良久,太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知画,哀家问你,你今日交给绘春的那张纸,从何而来?”
直接切入核心,没有任何铺垫。
唐薇浑身一颤,仿佛被这问题吓到,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和十足的茫然:“奴才……奴才不知道……绘春姐姐从奴才旧衣里找到那东西,奴才……奴才之前从未见过,更不知它为何会在奴才身上……”
她将“失忆”和“无知”进行到底。
“从未见过?”太后凤目微眯,指尖捻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那你说说,你那日昏迷之前,除了被人追赶,还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这是在引导她,也是在试探她。
唐薇蹙紧眉头,努力“回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特别的事……人……奴才……奴才真的想不起来了……只觉得那夜又黑又冷,摔了无数跤……好像……好像还撞到了什么人?还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记不清了……头好痛……”
她再次将记忆搅成一团模糊的乱麻。
太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评估她这痛苦是真是假。殿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那你可知道,那纸上所写,是什么内容?”太后换了个问法,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更深的压迫。
唐薇用力摇头,泪水涟涟:“奴才不知……奴才一个字都没敢看……绘春姐姐找到后,奴才只觉得害怕……老佛爷,那……那是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是不是那些坏人用来陷害奴才的?”
她再次巧妙地将自己定位为受害者,将问题的矛头指向了那虚无缥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