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徘徊,腰侧火辣辣的剧痛是连接现实的唯一锚点。唐薇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在冰冷与灼热的交替中载沉载浮。耳边似乎有模糊的人声,带着焦急与压抑的争执,还有布料撕裂、清水流淌、以及草药被捣碎的细微声响。
她艰难地掀动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夜枭”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却紧蹙着眉头的脸。他正半跪在她身侧,用撕下的、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动作极其熟练而快速地按压、包扎着她腰侧的伤口。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力道沉稳,每一次触碰都带来尖锐的疼痛,却也有效地止住了汩汩外流的鲜血。
月光透过残破宫墙的缝隙,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和耳后那道若隐若现的旧疤。他没有看她,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仿佛在完成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
唐薇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太后。她已稍稍整理过仪容,但凤袍上的血迹和灰烬依旧刺眼。此刻,她正静静地注视着“夜枭”为唐薇包扎,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震惊与失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唯有那双凤目中偶尔掠过的精光,显示着她内心绝非表面这般波澜不惊。
绘春和晴儿守在太后身侧,看向唐薇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尤其是绘春,那目光里混杂着后怕、感激,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那两位嬷嬷则警惕地守在废墟外围,如同两尊沉默的石狮。
“……必须立刻离开此地。”“夜枭”包扎完毕,打上一个利落的结,头也不抬地沉声道,“方才动静不小,叛军残党或宫中其他势力随时可能搜寻过来。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他的声音将唐薇涣散的思绪彻底拉回现实。疼痛让她彻底清醒,也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你能带我们去哪里?”太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夜枭”这才抬起头,目光与太后相接,不卑不亢:“回老佛爷,陈阁老在世时,曾于宫中设有多处隐秘据点,以备不时之需。离此最近的一处,在西苑鹿苑附近的废弃值房内,内有暗道可通宫外,但也需谨慎行事。”
父亲……果然处处都留有后手!唐薇心中凛然。
太后微微颔首,没有立刻表态,她的目光再次转向唐薇,缓缓道:“她的伤势如何?”
“回老佛爷,”“夜枭”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唐薇,“伤口颇深,失血过多,需尽快静养诊治。但暂无性命之忧,坚持到据点应无问题。”
“嗯。”太后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既是玄鸟卫暗桩,奉陈邦直遗命行事。那么,你可知,哀家手中这封所谓的‘绝笔信’,是真是假?”她从袖中取出那封唐薇之前呈上的、被修改过的信笺,目光如炬,同时扫过唐薇和“夜枭”。
图穷匕见之后,便是验明真伪!
唐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看向“夜枭”。她不知道父亲究竟留下了多少后手,更不知道“夜枭”是否知晓密室的真正秘密,以及她这封“伪造”的信!
“夜枭”的目光在那信笺上停留了一瞬,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抱拳道:“回老佛爷,属下只负责执行阁老‘护持格格、护卫宫闱’之命。至于阁老具体留下何种信物或言语,属下……并不知晓细节。”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封信的真伪,将问题巧妙地推回到了“不知情”上,同时也再次强调了自身任务的单一性!
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因紧张而屏住呼吸的唐薇,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她没有再追问,将信笺重新收起,淡淡道:“既然如此,先离开这里再说。你前头带路。”
“嗻!”“夜枭”领命,毫不犹豫地起身,再次将虚弱的唐薇扶起,动作比之前轻柔了许多。
一行人借着月色和废墟的掩护,在“夜枭”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向着西苑鹿苑方向潜行。一路上,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宫变尚未完全平息,远处偶尔还能听到零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