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地间最黑暗寒冷的时刻。山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过荒草,掠过残垣。义庄在夜色中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骸骨,潜伏在山坳深处。
“夜枭”、陈薇和船夫三人悄然离开这处暂时的栖身之所,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借着稀薄的星光,向东方潜行。
三里山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漫长。三人皆是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大意。“夜枭”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落在实处,尽量避免发出声响,同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埋伏。陈薇紧随其后,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既因这暗夜潜行的紧张,也因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不安。船夫殿后,虽然伤势未愈,但步伐依旧沉稳,时不时回头确认后方情况。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前方隐约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一条蜿蜒的山溪出现在眼前。溪水在朦胧的夜色中泛着微弱的鳞光。溪畔不远处,果然矗立着一座略显破败的石亭。亭子四角飞檐,石柱上爬满了藤蔓,在如此黎明前的晦暗光线下,像是一个等待了千年的孤独幽灵。
“就是那里。”“夜枭”停下脚步,隐在一丛灌木后,仔细观察着石亭及其周围的环境。石亭内空无一人,四周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溪水的流淌声,静谧得有些反常。
“小心有诈。”船夫低声道。
“夜枭”点了点头,对陈薇道:“你和船夫留在这里,隐蔽好。我过去看看。”
陈薇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依言与船夫伏低身子,藏匿在竹林边缘的阴影里,目光紧紧跟随着“夜枭”的身影。
“夜枭”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石亭靠近。他在距离石亭十余步外再次停下,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根石柱,每一片阴影,甚至溪流对岸的树林。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进入石亭时,一个清冷的女声,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
“你很准时。”
“夜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转身,短刃已横在胸前。只见在他刚才藏身不远处的另一丛竹影下,不知何时,竟悄立着一个身影。
那人同样穿着一身便于夜行的深色衣裤,身形纤细,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她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若非主动出声,恐怕“夜枭”走到近前也难以察觉。
“你是谁?”“夜枭”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戒备。
“送你们一程的人。”蒙面女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莫管事应该已经交代过了。”
她说着,目光似乎越过“夜枭”,瞥向了陈薇和船夫藏身的方向,显然早已发现了他们。
陈薇在竹林后看到这一幕,心中骇然。这女子是如何瞒过“夜枭”的感知,出现在如此近的距离?青蚨之中,果然能人异士辈出。
“凭证。”“夜枭”没有放松警惕,沉声道。
蒙面女子也不多言,手腕一翻,指尖夹着一枚与陈薇怀中那枚一模一样的黑色令牌,晃了一下便收回。“你们的路线图,前半段到此为止。接下来,由我带你们绕过三处最近的官兵哨卡,抵达下一个安全点。”
“为何要如此麻烦?”“夜枭”问道,“地图标注的路线不够安全?”
“计划有变。”女子言简意赅,“昨夜得到消息,追查你们的人,似乎通过某些渠道,大致摸清了青坞可能的外围路线,前方几个预设的关卡加强了盘查。原路线风险增加。”
她顿了顿,补充道:“信,或不信,由你们决定。若信,现在便跟我走,必须在日出前穿过前面那道山梁。若不信,你们可自行按图索骥,后果自负。”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劝说的意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夜枭”沉默片刻,脑中飞速权衡。这女子身份不明,所言真假难辨,但对方展现出的隐匿能力和对己方行踪的掌握,都表明其非同一般。若她所言属实,固执走原路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