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冰鸿和雪雁一左一右搀扶着,只怕黛玉早已哭晕在这新垒的坟茔之前。
贾瑛也是泪洒衣襟,但他毕竟心志坚韧,且带着几分旁观者的清醒,深知如此悲恸最是伤身,更何况周围还有众多族人各怀心思。
他强忍悲痛,俯身凑到黛玉耳边,低声劝解道:“妹妹,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们对父亲最好的怀念,并非哭坏自己的身子,而是替他处理好后事。将林家传承下去,甚至发扬光大。
父亲在天之灵,定不愿见你如此自损。妹妹这么哭下去,让那些有心人看了,更要生出一些想法……”
他的话语虽轻,却如一股清泉,注入黛玉悲痛欲绝的心中。
黛玉的哭声渐渐转为压抑的啜泣,虽依旧悲伤,却总算稳住了心神。
贾瑛站在墓前,望着那新起的坟茔,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一些事情结束了,而另一些事情,才刚刚开始。
在返回林家祖宅的路上,贾瑛刻意与黛玉并肩而行,趁着周遭嘈杂,他压低声音道:
“妹妹,一会儿回到家中,恐怕便会有族老迫不及待地提及家产分割之事。此事关乎你的未来,需得早有计较。你找个稳妥隐秘之处,我们需先行商议一番,统一口径。”
黛玉虽沉浸在悲伤之中,却也明白世态炎凉,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回到林家祖宅,已近中午时分。
按照习俗,这顿“解慰酒”,他这个名义上的孝子林青玉要作为主要的陪客,宴请前来帮忙、吊唁的亲友宾朋。这顿饭,注定不会轻松。
果然,酒席之上,表面虽是答谢,但气氛已然微妙。
几位族老,如林殊、林望等人,虽也举杯,眼神却不时交换,显然心思早已不在酒菜之上。
贾瑛心中冷笑,知道他们绝不会轻易散去。
林如海为官清廉,但林家祖上曾袭四代列侯,底蕴深厚。
加之林家素来家风严谨,数代都未出过骄奢淫逸的败家之子,历代积累下来的祖产,包括宅院、田庄、铺面等等,加起来绝非一个小数目。
如今,名义上只剩下一个柔弱女儿黛玉和一个刚刚归家、来历不明的儿子林青玉,难免会让族中某些人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酒席刚一开始,不等族老们发难,黛玉便依计行事,起身对贾瑛轻声道:“哥哥,我有些头晕,需回房歇息片刻。”
随即又对众人微微一礼,便由丫鬟扶着向后宅走去。
贾瑛会意,稍坐片刻,也借口更衣,离席而去。
刚进内院,黛玉已在月洞门旁等候,直接引着贾瑛来到了她的绣楼书房。
房间布置得清雅脱俗,却难掩此刻的沉重气氛。
黛玉吩咐冰鸿和雪雁守在楼下廊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书房内,只剩下兄妹二人。
按照此时的宗族礼法,黛玉作为未出阁的女儿,在接下来关乎家产分割的正式场合,是没有发言权的。
林如海生前极疼爱这个聪慧的女儿,私下里定然为她留下了丰厚的古玩、珍宝和银钱作为嫁妆,这些是相对容易保住的。
但那些无法带走的宅院、田庄、店铺等不动产,才是宗族虎视眈眈的重点。
贾瑛自然不会去探问林如海究竟给黛玉留了多少私房钱,他只是想明确黛玉的态度,以便在接下来的交锋中,能为她争取到最大限度的利益。
黛玉坐在窗边,泪眼朦胧,望着窗外萧索的庭院,神色淡然而疲惫,轻声道: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们若想要,随他们去吧……我只求一处安身之所,清净度日便可。”
贾瑛闻言,断然摇头:“妹妹此言差矣!这并非仅仅是钱财之事,更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是林家数代的基业,更是你未来的倚仗!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们若一味退让,只怕连最后的安身之所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