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仰头望着天,嘴角还挂着笑,血沫却顺着下巴滴在韩林脚边。
他的身影开始虚化,像被风吹散的纸人。
韩林扑到屏障前,指尖抵着那层无形的墙,看着道人嘴唇开合——他读得懂唇语。
莫信碑,信己。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巨蚊的身影也开始模糊。
韩林踉跄着跪在焦土里,掌心还残留着断剑的温度。
他望着祠堂地面那道浅浅的凹痕——玉简沉下去的地方,土壤泛着不自然的金芒,像藏着团没烧尽的火。
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唤声。韩林!韩林你醒醒——
是陆雪琪的声音。
韩林猛地抬头,眼前的废墟开始扭曲,焦土化作黑雾翻涌。
他最后瞥见的,是祠堂门楣上二字突然发出强光,照得那道埋玉简的凹痕亮如星子。
韩林是被陆雪琪摇晃着肩膀惊醒的。
他猛然吸进一口带着松木香的空气,喉间的腥甜还未散去,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沾得后背的道袍一片潮湿。
陆雪琪的指尖抵在他颈侧,冰凉的触感让他瞳孔微微收缩——那是青云门弟子探察气息的手法,她的手指在发抖。
韩林!陆雪琪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紧绷,发梢垂落的玉清铃轻响,你刚才像被抽干了生气,任谁喊都不应。她另一只手按在他心口,掌心的冰魄银针泛起幽蓝微光,原初之心......在暴动?
韩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地颤抖。
他低头看向交叠的双腿,发现青石板上洇着一圈暗红——是刚才攥得太狠,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远处传来衣袂破空声,张小凡提着烧火棍冲过来,发绳散了半缕,额前碎发沾着汗:雪琪说你在碑前突然僵住,怎么了?
我......韩林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他望着两人关切的面容,喉结动了动。
碑中那幕残像在眼前闪回:无咎道人被蚊足刺穿胸膛时的笑,断剑上未干的血,还有那句莫信碑,信己的唇语。
他突然抓住陆雪琪按在自己心口的手,她的指尖被冰魄银针浸得发凉,却让他发烫的掌心好受些,我看到了无咎师父。
陆雪琪的睫毛颤了颤,张小凡的烧火棍地砸在地上。
二十年前的青云山。韩林闭了闭眼,将记忆碎片倒出来,竹峰烧了,大竹峰的晒谷场堆着带血的铜盆,祖师祠堂的门楣下刻着二字......师父在和一头两丈高的巨蚊打,那蚊子的血能腐蚀土地。他松开陆雪琪的手,指腹蹭过自己腕间——那里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师父被刺穿胸口前,用带旧伤的手把玉简打进祠堂地下。
那是守剑人秘藏?张小凡突然开口,声音发闷。
他想起自己曾在大竹峰听田不易提过,守剑人一脉代代相传的,是比诛仙剑阵更古老的秘密。
韩林点头:守剑人在,碑在;碑在,锁在他的声音突然发涩,原来这碑根本不是改命的机缘,是师父用自己的命锁着蚊道人的残魂。
我每日在祠堂前签到,用守剑人的本源续着这道锁......
陆雪琪的手指轻轻扣住他手背。
她记得三个月前韩林在祠堂扫雪时说师父总说守剑规磨性子,那时他蹲在雪地里擦青石板,睫毛上沾着雪粒,像个被长辈哄着练规矩的少年。
原来那些晨昏不辍的清扫,是在给封印续命。
现在呢?张小凡握紧烧火棍,棍身的噬血珠泛起暗红,那蚊子的残魂......
我融合原初之心时触动了封印。韩林低头看向自己心口,那里原本温驯的原初之心此刻像团活物,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所以才会看见那段记忆。他突然想起碑中最后那道模糊的低语,天地间有声音说命者,可逆,但代价是你自己——师父用命格封印蚊道人的残魂,现在这封印要破了。
陆雪琪的冰魄银针突然发出清越剑鸣。
她抬头看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