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符文窜入命纹的刹那,韩林的指尖传来刺骨的灼痛。
那痛感不似寻常外伤,倒像是有千万根细针在本源里翻搅——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耗尽最后三分本源催发的命锁·劫引,正顺着命纹往天地深处扎根。
你疯了吗?蚊道人的嘶吼震得云层碎裂,复眼里翻涌着黑红相间的毒雾,这因果之网连你都逃不脱!它庞大的蚊身剧烈收缩,十二对翅脉绞成黑雾漩涡,试图将命阵扯碎。
可那些重新交织的命纹却像活过来的银线,每一根都缠上了它翅尖的逆纹。
韩林抹了把嘴角半透明的血,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他望着命阵中央流转的青色气数,无咎道人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守剑人守的不是剑鞘里的铁,是这方世界的气数根脉。此刻那些被蚊道人吞噬三年的本源正顺着命纹回流,每一缕都带着历代守剑人用精血标注的气数印记——这是他在祖师祠堂翻烂三十三本《气数录》才拼凑出的杀招。
那就看谁先死。他扯动嘴角,笑容比雪还淡。
左手死死扣住命钥,右手悄悄按上腰间的断剑——那是无咎道人留下的最后信物,剑鞘里藏着半块记载着洪荒锁魂术的玉简。
若命锁崩了,他准备用这把剑钉穿自己的心脏,以守剑人最后的血祭为陆雪琪和张小凡争取逃路。
韩林!
冰魄剑的清吟混着陆雪琪的唤声刺进耳膜。
他转头,正撞进她泛红的眼尾。
姑娘发间那截青玉簪残片随着动作轻晃,像极了三年前在祖师祠堂外,她亲手插在他发间的完整玉簪——那时她还总说他憨得像根青竹。
此刻她的冰魄剑悬在命阵边缘,剑尖凝着霜花,正顺着崩裂的纹路缓缓移动。
每过一处,幽蓝的裂痕便被冻成冰棱,暂时遏制了能量逸散。
你知道后果吗?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韩林看见她腕间那圈淡青的冻伤——是刚才用冰魄之力硬抗虚妄咒纸时留下的。
他突然想起小竹峰的晨雾里,她总爱捧着茶盏看新竹抽芽,那时她的手暖得像春阳。
知道。他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但再拖三日,诛仙的气数就会被逆纹啃噬干净。
到时候......他没说下去,目光扫过远处被黑雾笼罩的大竹峰废墟——那里还埋着田不易夫妇的断剑。
陆雪琪的睫毛剧烈颤动,冰魄剑突然爆出刺目蓝光。
她反手握住剑柄,将全身真元灌进剑中:我帮你冻住西南方的命纹!话音未落,人已踏着剑风掠向命阵西南角,裙角沾着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细小的冰晶。
老韩!
张小凡的喊声响在头顶。
韩林抬头,正看见那道熟悉的青黑身影跃至命阵外侧。
噬魂棒在他手中流转着幽光,棒身与玄火兽的火鬃缠绕,竟织出一张赤焰巨网,将蚊道人喷吐的黑雾牢牢兜住。
玄火兽的喉间发出低沉的轰鸣,每一缕火焰都精准避开命纹,只灼烧着属于蚊道人的毒雾。
我不懂什么因果网。张小凡抹了把脸上的血,额前碎发被火焰烤得微卷,但你说要锁它,我就帮你拦着。他冲韩林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虎牙——像极了十年前在草庙村,两人分吃烤红薯时的模样。
韩林的眼眶突然发烫。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大竹峰后山,张小凡捧着烧得焦黑的《大梵般若》残页说:我早就不想当什么佛道之子了。那时他就知道,这个总把重情重义刻在骨血里的男人,会是最锋利的刀。
命阵中央的银线突然泛起金光。
韩林低头,看见暗紫符文已顺着命纹爬满整个天际,那些原本崩裂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每一根都缠着蚊道人翅尖的逆纹,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它的本源。
蚊道人的嘶吼变了调,十二对翅脉开始出现焦黑的裂痕,复眼里的毒雾不再翻涌,反而顺着命纹往因果网里钻。<
